顧影在晝冊備註下他們的特徵與異能跡象.
數日後,畫像便抵達金曜谷.
顏碩接過畫冊時,語氣仍帶幾分漫不經心「又是影樓的密報?像這種少年,谷裡多得是...」
但他還是謹慎地命人將畫像複印,秘密交給各層守衛與巡查頭目備用.
他冷靜地下令「凡見圖中之人,立刻上報,切勿擅動.」
當時,他沒放在心上.但他不知道,這兩張畫像的少年,不久後將真正改變整個金曜谷的命運.
黎明前,一抹淺灰色曙光沿著山林邊緣悄然鋪展.
墨子低聲道「就是這條路.物資車隊在辰時前會經過這裡,兩輛馬車,六名押送人員,三名前騎,三名後衛,一律身著灰底火紋甲衣.」
戈芷瑤點頭「我來處理服裝細節.洛炎,你把食物放在木籃裡,一籃是正常乾糧,另一籃我們下迷香.」
洛炎神色有些緊張,但還是堅定地點頭「我知道分哪一籃.」
林曜辰握緊手中那小袋土曜沙眠塵「等會交給我處理後面的三人,前面那三個就靠你們了.」
片刻後,車聲果然如預期傳來.遠處兩輛馬車緩緩行來,輪聲壓過碎石,伴隨騾馬鼻息與鎧甲碰撞的聲音.
墨子輕聲「開始.」
林曜辰一抬手,掌中土曜之力凝成的細沙悄然飄散至路旁灌木間.他趁著三名後衛下馬查看路障時,輕輕撒出沙眠塵,細沙猶如霧氣般落下,幾個呼吸後,那三人眼皮一垂,瞬間失去意識倒地.
與此同時,戈芷瑤突然從側林竄出,一箭射中前方馬車的輪軸,使其頓停,洛炎則拿著乾糧籃子笑嘻嘻走上前「幾位大哥,我們奉命來接替交接!」
那三名前衛剛想質疑,卻因突然聞到肉香中夾雜的奇異氣味,目光一陣迷濛.不到片刻,紛紛支撐不住倒在馬旁.
一切在寂靜中完成,無一聲驚動.
「走,換衣服!」戈芷瑤低聲下令.
三人迅速穿上灰底火紋甲,墨子化作一隻黑紋鐵背犬,守在馬車一旁.戈芷瑤還特意調整車帷,修補被毀輪軸,看上去無異於真正軍隊運糧小隊.
他們上車,林曜辰握韁,朝金曜谷方向駛去.
金曜谷外圍是高牆,牆頂嵌曜晶,透出奇異冷芒.城門重重把守,兩側鐵衛持戟而立,無一人多言.
林曜辰遞出戈芷瑤仿製的通文與火漆印記.守衛掃過一眼,略作比對便放行.
馬車一路深入.
金曜谷內部地形像一座巨大裂谷,層層深入地下,沿路盡是礦坑,鐵架與廢煙.谷中不時可見黑衣苦役者背負沉重礦石,被押送行走,有些老者早已走不穩,仍被棍棒驅趕.
林曜辰咬牙壓下怒意.
「先找人確認戈城主是否仍在此地.」墨子低聲道,「你們看,那邊是登記工坊的名冊站——」
一名守衛走近,正好打量他們幾眼「新來的?把糧食卸在右側庫房,然後報名號,去登記冊蓋章.」
洛炎點頭「好.」
他們順勢卸下煙燻肉與乾糧,並在戈芷瑤的引領下走向登記處.戈芷瑤早熟記前些月父親被押解的編號,藉著與登記官對話引開注意,悄然翻查名冊,眼神一震.
「找到了.」她低聲說,「父親和其他家族男丁編入礦區第七層,屬於重度勞役區,戒備最嚴.」
墨子沉聲問「出口?」
「每旬會有一次人員輪換與礦工洗澡,我們要混入其中.」戈芷瑤咬牙道「我會想辦法讓父親那組在下旬輪值,而我們在上旬潛入接應.」
林曜辰緊握拳「那我們還有三天時間準備.」
夜幕低垂,金曜谷內部依舊燈火通明,煤油燈與曜晶燈交錯閃爍,在煙霧繚繞的礦道裡映出長長陰影.
第七層,被稱為「沉石牢」,是整個金曜谷中最難離開的地方之一.這裡不僅是礦區最深處,還專門關押重要或頑強的犯人.據說許多來這裡的工奴活不過一旬.
「再下去就是第七層了,之後我只能在外應.」墨子低聲說.
戈芷瑤點點頭,換上工奴女役的灰布衣,腰間綁著工具袋,眼神凝重「你等我們信號.」
林曜辰與洛炎也換成了苦役男裝,身上故意抹上些泥煤與油灰.三人混入晚間清洗換班的工奴隊伍中,順著礦道向下.
通道陰濕,空氣悶熱又混濁.
「別抬頭,跟著前面的節奏走.」戈芷瑤低聲提醒.
經過層層巡查後,三人終於踏入了第七層礦場.
這裡比他們想像的更糟,簡陋棚架,低矮岩縫,不時傳來咳嗽與鎖鏈聲.角落裡有一排人靠在岩壁邊喘氣,身形憔悴,滿是煤灰.
芷瑤的眼神搜尋每一張臉,直到她身體一震「父親...!」
那名被鐵鏈鎖住的男子正背對著他們,身形雖瘦,卻挺得筆直.
戈芷瑤顫聲喊道「戈睿鋒!」
對方身體一震,緩緩轉過身來,那張臉滄桑又堅毅,雖鬍鬚叢生,布滿污痕,雙眼依舊銳利如昔.
「...阿瑤?」他嗓音低啞,難以置信.
芷瑤眼眶泛紅,強壓激動「是我,我來接你回家!」
但還沒等兩人相擁,警哨聲驟然響起!
「不對勁!巡防隊來得太快了!」林曜辰怒罵一聲.
洛炎立刻站到兩人前方「我們得衝出去!」
黑衣巡衛從礦道兩端衝入,足足有十來人,領頭者竟是金曜谷副守顏碩本人.
「戈芷瑤,林曜辰,洛炎...果然是你們!」顏碩目光陰冷,「放下戈睿鋒,否則你們一個也別想走出這裡!」
芷瑤咬牙,轉身對父親低聲道「父親別怕,我們有曜之力.」
她伸手一抹,將藏在腰後的弓弩組裝完畢,一次上三箭.
「洛炎,火障!」
洛炎怒吼一聲,雙手交疊於胸前,猛地一推,火曜力瞬間湧出,前方燃起一道炙熱火牆,逼退衝來的巡衛.
林曜辰猛地將掌中土曜力拍向地面,一道岩壁從地面拔起,將另一側通道封住.
戈芷瑤則連發箭雨,擊斷數名敵人武器.
「趁現在!」墨子的聲音從上層傳來,他已搶下升降吊籃,正拋下繩索.
林曜辰將戈睿鋒背上,三人往吊籃奔去!
「攔下他們!」顏碩咆哮,手中長鞭卷雷,猛地一甩向洛炎.
洛炎咬牙反推火障,火光與電鞭相擊,火焰倒灌,炸開一圈熱浪!
他怒吼一聲,反手推出炙火彈,掩護林曜辰與芷瑤成功抵達吊籃!
「墨子,起!」
吊籃瞬間上升,掠過數名想要攀援上來的巡衛!
顏碩跳起想勾住籃邊,卻被戈芷瑤一箭擊退.
他跌落地面,怒目而視「你們逃不出金曜谷的!」
但吊籃已消失在陰暗岩頂.
林曜辰喘著氣扶穩戈睿鋒「叔叔,撐住,我們帶你回家!」
戈睿鋒望著女兒的臉,眼神泛紅,卻沒有多言,只輕聲道「芷瑤,真的是妳...」
夜色濃重,第七層礦牢外不遠處,悄悄傳來交錯的腳步聲.林曜辰壓低身形,手中握著從衛兵身上奪來的短刃,一道陰影從他背後閃過——是戈芷瑤,手中緊握那把連發弓弩,眼神銳利如刀.
「準備好了,火線我點,你們護住叔叔,我來開路.」洛炎低聲道,掌心浮起一簇橙紅火焰.
「好!」戈芷瑤猛地轉身將弓弩舉起,箭矢破風而出,直接穿透遠處哨兵的護甲.林曜辰拔刀衝出,翻身壓倒一名守衛.
「父親,走!」她一把將受傷虛弱的戈睿鋒扶起,三人護著他從密道穿出,直奔谷外預備好的馬車.
剛一衝出礦牢邊界,密林間便亮起多道火光——
「放箭!」隱藏在山坡上的士兵應聲而動,箭雨鋪天蓋地而來.
「他們早知道我們會走這條路!」林曜辰臉色一沉,翻身擋下射向戈芷瑤的箭矢,手中激出一道土牆,硬生生擋下第一波襲擊.
「是顏碩,他在出口處佈下埋伏!」墨子咬牙怒道.
「火!」洛炎高喝一聲,雙掌一推,火焰如蛇猛然竄出,燒斷了前方的林木與障礙,短暫打開一條逃路.
芷瑤回身再射三箭,逼退追兵,然後朝父親喊道「快上馬車!」
馬車奮力衝出林口,身後是數十騎兵追殺而來,墨子奮力躍上車頂,連連擲出煙彈與爆彈,終於拉開距離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