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鐵燁得知戈芷瑤成功逃出金曜谷,甚至還將戈睿鋒一同救走,他的臉色瞬間陰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來.
他坐在金焰殿的主位上,長袍垂地,眼神如刃,一旁傳報的副將跪伏在地,大氣不敢喘.
鐵燁緩緩起身,手掌搭上腰間的長劍,低聲冷笑「一群廢物.」
「被一個小丫頭從我眼皮底下將戈睿峰救走?顏碩呢?顧影呢?那群守衛呢?!」
他聲音越來越冷,彷彿每吐出一個字都能結成冰霜,整座殿堂的氣氛也隨之凝滯.
副將顫聲回報「屬下已命人封鎖谷外所有通道,顧樓主也已親自出動,誓言要親手將人捉回.」
「誓言?」鐵燁冷哼一聲,目光落在一旁的地圖與情報畫冊上,「她若再辦不好,我便讓她親身知道什麼叫失職之罪.」
說罷,他一掌拍向石案,案上的地圖被震得翻飛,幾道鎮紙的銅塊重重砸落.
「林曜辰,洛炎...是吧?」他低聲呢喃,嘴角浮現一抹冷笑,「不管你們是誰,既然敢插手,就都得付出代價.」
他轉頭對一旁密探吩咐「通知所有金曜武衛,全力追剿;將那兩個男的畫像貼入邊境布告,讓他們在曜界無處可逃.還有——」
他頓了頓,聲音森冷如地獄深淵「我親自出馬.」
——[同一時刻.山林避險處]——
濃密的霧氣瀰漫在谷口,斷崖邊緣的密林中,一小塊被藤蔓與枯葉掩住的洞穴中,三人一獸臨時棲身.
戈睿鋒躺在鋪設好的乾草上,氣息尚不穩定,但已經沒有了性命危險.洛炎靠在洞壁邊,還在平復前夜的消耗,戈芷瑤守在父親身邊,神情難掩疲憊.林曜辰則蹲在洞口外,持曜盤觀測靈氣流動,警戒是否有人接近.
「他們應該快查到我們路線了.」林曜辰壓低聲音回頭.
「我們休息片刻就出發.」戈芷瑤語氣平靜,卻握緊了手中匕首.
洛炎看向她,低聲說「你父親暫時安全就好...接下來,我們去哪?」
「不能原路折返.」林曜辰皺眉「顏碩肯定封鎖了整個西道口,加上影樓的人早就佈網...除非我們能鑽過他們眼皮底下.」
「從東南側的裂谷密道.」戈芷瑤忽然抬起頭,「我記得那裡有一條舊時運兵的小路,入口早已廢棄,但我們可以從那裡繞出去.」
「可是...那條路不是全是崖壁與斷橋?」林曜辰一怔,「你確定以戈叔受傷的情況撐得住.」
戈芷瑤望向仍在昏睡中的父親,眉頭緊蹙,片刻才點頭道「我知道那條路很危險,但鐵燁的人幾乎封死了所有正道,只有這種棄路才可能避開搜索...我們沒有其他選擇.」
墨子沉聲道「若是運兵舊道,應該還會殘留幾處吊橋或繩索裝置,只要不全部崩壞,就有機會通過.我可以馱戈睿鋒,負重對我來說不成問題.」
林曜辰雖然還有些猶豫,但看著戈芷瑤眼中的堅定,也知曉形勢緊迫,最後還是點了點頭「那我們走這條路.若真有崖壁與斷橋,我來開路.」
他一邊說著,一邊握了握拳,掌心浮現淡淡的土曜之力.
「好,我帶路.」戈芷瑤轉身背起布包,動作俐落,聲音比之前更加堅決.
洛炎默默跟上,他望著戈芷瑤的背影,低聲自語「那我就...燒出一條活路給你們.」
四人再次啟程,這次不是為了逃,而是為了殺出重圍,走一條哪怕碎石崩壁也要闖出的希望之路.
另一邊.西側峽谷前線
顧影站在高處,穿著黑紫衣袍,眼神如刀掃過腳下的樹林與山道.
身後,耳線之一低聲道「確定有車馬痕跡從北林進入崖邊,但中途突然斷了,像是故意清理過...」
「他們在轉移.」顧影淡淡說道,「通知所有哨點——擴大搜尋範圍到東南斷崖.」
「是!」
她目光一沉,手指撫過腰間一根細刃「戈芷瑤,若妳真以為你們這群小鬼能從我眼底下逃掉...那我顧影,便不配為樓主了.」
此時此刻,另一邊.
金曜谷北部監守塔內,顏碩正站在牆前,冷眼看著幾道煙火信號在山林間升起.
一名影樓耳線飛奔而入,單膝跪地「啟稟顏大人,人確實逃往東南山林,一名靈獸疑似與他們會合.他們現下藏匿於山脈腹地,已有人發現殘火與足跡.」
顏碩目光一沉,冷聲下令「命斥候小隊進山,封鎖東南側所有出山通道.」
「再派第二梯隊走山脊,必要時可放煙封路——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.」
他轉身,目光陰冷「我們給鐵大人一個交代,也該結束這場鬧劇了.」
東南裂谷.途中
天色陰沉,暮光將整座山林染成鐵灰色,四人小心翼翼地在岩壁間穿行.腳下是碎石嶙峋的斜坡,稍有不慎就可能滑落.風聲從裂谷間穿過,像低語,又像警告.
戈芷瑤走在最前頭,時不時停下確認路線.她的步伐穩健,眼神銳利,像是在壓抑著所有情緒,只為將這條殘破的生路踩出痕跡.
墨子走在隊伍最後,背上馱著戈睿鋒,四肢靈巧地貼岩而行,神情依舊鎮定,但耳朵微微動著,始終保持警戒.
林曜辰則不時用土曜之力穩固腳下鬆動的岩石,避免同伴跌落.有時他也會丟下一小塊石頭測試前方地形,平常看起來嬉皮笑臉的他,如今卻很謹慎小心.
洛炎默默跟在戈芷瑤後面,他右掌微張,指尖浮現若有似無的火光,借火光照明,也時刻準備應變.
走了一段後,見戈芷瑤神情略帶疲憊,他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「妳...還好嗎?」
戈芷瑤腳步未停,只是微微點了點頭「我們不能停,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我父親,.」
她的聲音清冷堅定,彷彿用理智封住了所有情緒.
洛炎輕聲應了句「好」,卻沒有再多說什麼.
忽然——
「等等!」墨子低吼一聲,雙耳豎起,「前面有人埋伏!」
幾乎同時,戈芷瑤立刻低聲道:「隱身術!是影樓的!」
「給我破!」林曜辰大喝一聲,猛然一拳轟在地面,曜力激盪而出,碎石飛揚,將隱藏於前方的三名黑衣人震出來.
「快撤進側岔路!」戈芷瑤領著眾人轉入左側的隘道.
洛炎回身放出一道火障,擋住追兵.火光轟然炸開,染紅整條峽谷.
墨子一躍而起,用尾巴掃斷旁側山壁的樹藤,讓塌石暫時阻隔敵軍視線.
「走!」他喝道.
火光中,四人的身影急速離開那處伏擊點,只餘下一地碎火與影樓殺手們錯愕的低吼聲.
夜幕徹底降臨,裂谷裡一片漆黑,唯有洛炎手心凝聚的小團火光,照亮腳邊窄窄的石縫小道.
這裡原是舊時金曜軍運兵的密道,年久失修,如今只剩斷橋與崩塌岩壁.谷底不時傳來風嘯與碎石墜落聲,讓人神經緊繃.
戈芷瑤半跪在一處突出的岩面,側耳傾聽周圍動靜,片刻後才低聲道「後方沒有追兵聲...他們暫時被甩開了.」
林曜辰拍了拍胸口,吐出一口氣「呼...我都快被嚇得把肺咳出來了.」
洛炎則側過頭,擋著風,小心扶著墨子背上的戈睿鋒,低聲問「叔叔還撐得住嗎?」
墨子回頭看了一眼,聲音低沉「他的氣息穩了些,但不能再顛簸太久.」
「前方還有一段懸橋.」戈芷瑤望著前方,眉頭緊鎖,「那是最危險的地方,橋下就是數十丈深的裂谷.繞路來不及,我們只能過那.」
「我來打頭.」洛炎主動站了出來,「我先測一下穩不穩.」
林曜辰皺眉「別,我來吧,這種事我比較拿手.」
兩人眼神交會了一瞬,卻都沒再爭.最終是洛炎點了點頭,讓林曜辰先行.
林曜辰深吸一口氣,腳下曜力聚集,慢慢踏上懸橋.每一步他都先探出一塊土塊,測試承重後才踩上.整條懸橋因長年風蝕,繩索已斷數根,木板多有腐朽,一旦失足,便是萬丈深淵.
他走至橋中央,回頭比了個手勢「可以過來,但得一個個來,小心點!」
戈芷瑤將弓弩背好,帶著緊張與堅定率先過橋,後方洛炎則護著墨子與戈睿鋒緩緩前進.
風聲呼嘯而過,木板嘎吱作響,彷彿下一秒就會崩塌.
林曜辰猛地感覺腳下一震.
「等等——」他猛然回頭大喊,但話音未落,橋體的一端已猛然崩斷!
只見遠處懸崖上,一道曼妙的黑影立於風中,輕拋而出的飛針準確擊斷了繫橋主索.正是顧影!
「糟了——!」林曜辰瞳孔一縮,迅速朝身後大吼「快退!」
然而戈芷瑤與洛炎此刻正好走到橋中段,身後還是墨子與背著戈睿鋒的獸形體.
整座橋「喀啦啦」一聲斷裂,眾人頓時驚呼!
但就在此時——
「不准掉下來啊!!」
林曜辰猛地一掌按地,土曜之力狂湧而出,大地轟然震動.他怒吼一聲,雙臂猛地一抬,竟以己力從崖邊強行掀起一道土牆與石樑,硬生生在半空中架出一條通道!
浮石成階,泥土凝成橋脈——一條簡陋卻堅固的「土橋」浮現於萬丈深淵之上!
戈芷瑤眼神一凜,當即一手拉住洛炎飛奔踏上土橋,墨子也驟然展翅,夾著戈睿鋒猛衝過來.
「撐住啊啊啊啊——!」林曜辰雙膝陷入土中,牙關緊咬,額頭冷汗直流,整條橋靠他的力量支撐着不停震動.
最後一刻,墨子猛撲過來,帶著戈芷瑤三人飛身落地,整座土橋在下一秒轟然崩塌!
他們重重落在對岸,林曜辰癱倒在地,劇烈喘息,臉色泛白.
離他最近的戈芷瑤立刻回頭抱住他「你沒事吧?」
「還...還沒死...」林曜辰虛弱一笑,「真他娘的...累啊...」
洛炎見戈芷瑤抱著林曜辰時,眼神暗下,他心中泛起一股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,有點酸又有點澀.
而遠處崖頂的顧影,披風翻飛,眼中露出冷意.
「...竟能臨機施曜,形成土橋.這小子——有點本事.」她輕聲道,旋即手一揮「繼續追.讓她們逃不出去.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