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林曜辰他們等待洛炎的同時,不遠處角落,一張貼近牆邊的酒桌旁,兩名衣著普通,神情卻異常銳利的男子正低聲交談.他們的目光隔著人群,落在芷瑤身上,那眼神不像欣賞,更像是在對照某張藏在袖中的畫像.
「是她,戈芷瑤.」其中一人壓低聲音,眼底閃過一道冷芒「跟密報上的長相對得上.」
「那個男的呢?」
「是駕馬車的年輕男子,我不認得,但看樣子地位不低.小心應對,這些人不簡單.」
另一人指節敲了敲桌面,語氣陰沉「若真如樓主所說,她身上還藏有設計草圖,那就是必奪之物.不能驚動其他人,先行切斷他們的退路,待會再找機會下手.」
他說完,右手從腰內摸出一枚夾著紙紋的小銅哨,輕吹一聲,無聲波流竄出窗外.
數息後,酒樓外兩條巷子便悄悄出現幾道模糊身影——那是影樓的耳線,行蹤如煙,身手敏捷,專門處理突襲與追捕.
酒樓裡,氣氛依舊熱鬧,酒香與煙火氣混在一起,一切如常.
唯獨戈芷瑤在那一瞬,感受到一股目光如針——她指尖無意識地繃緊,側頭微掃而過,那桌人迅速垂眼,裝作低頭吃菜.
但她已然心知不妙.
她眼底微閃,悄聲對林曜辰與墨子道「我們被盯上了,是影樓的人...」
墨子神情一沉「果然來了.」
林曜辰咬牙低聲「不就吃個飯?怎麼都能碰上這種人!」
戈芷瑤目光銳利如寒光初出「他們不會太快動手,會等我們離開再設伏.我們不能走正門了.」
此時洛炎回到桌邊,臉上多了點沉靜.林曜辰問他「搞定啦?福伯有說什麼嗎?」
洛炎拉開椅子坐下,語氣淡淡地說「他給了我這個.」說著,他從腰間解下一枚銀色長命鎖,輕輕放在桌上.
戈芷瑤目光微凝「這是...?」
「福伯說這是我小時候他撿到我時,掛在我脖子上的.」
他語氣平靜得近乎輕描淡寫,但指尖仍不自覺地緊握著那枚長命鎖.
「那這個『洛』字,是你的姓?」林曜辰問.
洛炎微微搖頭「不知道.福伯說撿到我時,這鎖就在我身上.他也搞不清是姓還是名,就拿它當姓,把我叫洛炎——說是在火場邊撿到的倖存孩子,與火有所關連.」
戈芷瑤輕聲道「福伯,是個好人.」
「嗯.」洛炎點頭,然後抬起眼看向他們「你們這趟...要去哪?」
林曜辰與他對視了片刻「金曜谷.」
洛炎一怔,那裏不是都關著礦奴嗎?心中有所疑惑卻還是開口道「那我就跟你們走吧.也試著找尋自己的身世.」
「不過現在我們得甩掉那些尾巴.」墨子轉頭看向一臉茫然的洛言「你會開後廚門嗎?」
洛炎還沒回過神來「啊?什麼尾巴?」
林曜辰一把拉住他「別問,等事情結束後再告訴你,從現在開始,跟我們跑!」
洛言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被林曜辰一把拉住他往後廚方向衝去,戈芷瑤緊隨其後,墨子則步步壓陣,警戒著四周動靜.
但剛轉進後廚通道,就見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擋在後門口——是影樓的耳線,來得比他們還快!
「別動.」為首那人冷冷開口,手上多出一柄細刃長匕,倒映著油燈寒光.「乖乖把人交出來,或許你們還能留一口氣.」
林曜辰正要動手,卻被墨子抬手擋下:「不必浪費力氣.」
只見牠看向洛炎「小子,看你的了.」
「啊?」
「你想知道自己是誰,就從這一刻開始.」
敵影一步步逼近,壓迫感瞬間襲來.洛炎雙手顫了下,喉頭乾涸,可就在那瞬間,他胸口忽然燙起來,一股灼熱從心口流竄至四肢——
是火曜共鳴的力量.
他猛地抬起手,本能地一拍開身旁炒鍋,那爐中餘火瞬間竄起,火焰竟如活物般呼嘯而出,宛如火蛇般在半空中盤旋!
「小心!」林曜辰驚喊.
但那團火焰並未傷人,而是精準地劃過敵人腳下地板,一排瓷缽瞬間炸裂,火花與煙塵齊飛!
敵影被震得倒退一步.
墨子一躍而出,化為靈獸形態,猛地撞開後門,林曜辰與芷瑤立即帶著洛炎衝出後廚.
「我,我剛剛...是我弄的火?」洛炎滿臉驚愕.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能馭火,可是都只是用來煮東西,現在卻能用火炸地?
芷瑤低聲說「沒錯,你是——火曜之人.」
林曜辰在前頭奔跑,興奮得像個孩子「太扯了!我還以為你只會煮菜,沒想到你能玩火玩這麼大!」
墨子帶頭直奔馬車,他們迅速翻身上車,林曜辰一甩韁繩,馬車如離弦之箭衝出柳川鎮,甩開後方漸起混亂的追兵.
夜風呼嘯,火焰似還在空中殘留餘勢.
而洛炎此刻胸口發燙的感覺,彷彿告訴他一件事——
他的人生,即將開始另一章.
——他的命運,從今夜開始,徹底改變了.
洛炎按住胸口,那股灼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覺醒.他低頭,看著自己指尖殘留的火痕,在夜色中微微閃爍,像是某種來自深處的召喚.
「火曜之人...?」他喃喃著,這四個字對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,就像那些在夢中看過卻從未記起的畫面,終於被點燃.
「我...真的可以控制它嗎?」他低聲問自己.
馬車一路飛馳,林曜辰興奮地轉頭大喊「喂!火神大人,下次記得提醒一聲,差點把咱們當成夜宵給烤了!」
洛炎被他逗笑,唇角微揚,但目光卻漸漸收斂,望向前方幽暗蜿蜒的山道.夜風灌進車廂,他的手指微微收緊,胸口仍殘留著那團未散的灼熱.
那不是普通的火.
那是一種...回應.
眼神第一次透出明確的方向與決意.
馬車一路馳騁,直到夜色深沉,他們在一處溪邊林地暫歇.墨子去巡視四周,林曜辰則蹲在火堆前,努力地生火,煮水,嘴裡還不忘嘟囔「這次換我煮,火神你別搶戲啊,讓我證明我也有用.」
洛炎坐在一旁,安靜地望著林曜辰笨手笨腳點火的樣子,手掌卻緊握著胸前的長命鎖——那枚有關他身世的銀鎖,如今似也因曜力甦醒,變得異常溫熱.
他低聲道「原來我一直覺得火親近我,是真的.」
「你不是普通人.」戈芷瑤坐在他對面,語氣平靜「你是火曜之人,那些火,會聽你的話.」
洛炎低下頭,片刻沉默「可是...我只會做菜.我不懂什麼修煉,不懂打鬥...對了,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?」
「不懂可以學.」林曜辰抬頭,咧嘴一笑「我叫林曜辰,你可以叫我曜辰或是阿曜,阿辰就是別喊我林公子聽起來超彆扭.」
「我叫戈芷瑤,你也喊我阿瑤好了.」芷瑤語氣溫和地補上一句,語氣一轉「至於剛才那些人...是來抓我的.」
洛炎微怔「抓妳?為什麼?」
「嗯.」芷瑤點頭,眼神淡然卻藏著一絲警惕,「那群人來自影樓,是曜侯鐵燁派來抓我回去的.」
三人坐在火堆旁,戈芷瑤開始述說著她目前的處境,還有認識林曜辰的經過.
而林曜辰則向洛炎說明五曜之人的天賦異能和使命.
火堆「呼」地一聲猛然竄高,橘紅色的火焰伴隨著一股驟然升起的熱浪,照得三人面龐都泛上一層光暈.
林曜辰一驚,立刻伸手將戈芷瑤拉到身後,語氣裡夾雜著些許顫抖「大,大哥,你冷靜點!不要激動阿!」
洛炎雙手握拳深呼吸一口氣「抱歉,嚇著你們了.」火焰像是感應到他的情緒般持續翻騰,直到他低聲說了一句「我只是...有點生氣.」
火勢這才緩緩平息下來.
他抬眼,看見戈芷瑤的側臉被火光映照得柔和清晰,那眉眼間的沉靜與堅毅,不帶恨意,卻令人心痛.
他忽然明白,這個世界不只是炊煙裊裊的後廚與人間煙火,也有權力與血的衝突,有人像他從小過著安穩日子,也有人如芷瑤那般,在權貴與黑暗夾縫中求生.
他低下頭,像是在反思,更像在決心.
片刻,他終於開口,聲音低卻堅定「我能幫忙做什麼?」
戈芷瑤看了他一眼,眼底多了份肯定.
林曜辰咧嘴一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「從今天開始,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,火曜大廚!」
洛炎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.
這一次,他不再是那個只會掌勺做菜的少年.他知道,自己將踏上一條不一樣的路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