試煉谷深處,一座圓形石室靜靜矗立.
石室中央聳著一座古老的三角石臺,石面斑駁卻依稀透著幽光,其上刻滿古曜文與繁複圖紋,符線交錯間隱隱閃爍著殘曜之力.四壁的壁畫風格扭曲怪異,色澤早已黯淡,卻仍可辨出五曜之力被硬生生撕裂,又齊齊匯入一人之軀的異象——畫中那人面目森冷,赫然正是昔日被五曜封印的魔尊.
昏黃的火光搖曳在壁畫上,令圖像如同隨時要從石壁中掙脫而出.
石臺前,風眠負手而立,眼底泛著陰冷的光.他凝視著牆上那幅魔尊的形象,唇角緩緩勾起,露出一抹詭異的笑.
「再過些時日,本尊便將擁有新的軀體...」
他低聲喃喃,語氣帶著森寒的狂意,「待我歸來之時,當年你們強加於我的傷害,這個曜界...我要一點一滴,全都討回!」
笑聲在石室中迴盪,與殘曜光的閃爍交織,宛若不祥的預兆.
[試煉谷 · 地底祭壇]
幽深的裂谷之底,磐石開鑿出的祭壇如同一張巨口,四周點燃的黑火搖曳,空氣中滿是焦灼與血腥.
婉羅被鎖於陣心,四肢以鎖鏈固定,手腕腳踝滲出血痕.她拼命掙扎,聲音顫抖「風眠...你說會帶我離開...為何要將我困在此處?」
風眠立於高台,黑霧在他周身翻滾.他抬眸,神情冷冽,嗓音低沉卻透著瘋狂「妳該慶幸.能在試煉谷成為本尊重生的祭器,這是妳唯一的價值.」
黑焰搖曳,婉羅渾身鎖鏈冰冷,心臟卻在胸腔內劇烈撞擊.
她抬頭望著高台上的人,那張面孔與她熟悉的「風眠」幾無二致,可眼底翻湧的黑霧,卻早已將她心底最後的僥倖擊碎.
「你...不是他.」婉羅聲音顫抖,眼神卻逼視著那人,「你到底是誰?」
高台上的男子勾起冷笑,指尖一揮,鎖鏈收緊.婉羅痛得幾乎昏厥,卻仍死死咬住唇,不讓淚落.
「呵...你倒是聰明.」
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來自冥淵的回響.
「世人稱我為——魔尊.」
婉羅渾身一顫.
他忽而傾身,俯瞰著她,唇角冷勾,聲音低啞卻帶著一種詭異的自豪「可在很久以前,在那群蠢徒還沒把我推入深淵之前...我有名字.」
婉羅呼吸一窒.
「記好了.」
他每一字都像從鐵與血裡磨出來——
「——夜羿.」
而在她對面,還立著一具年輕男子的軀殼,一名身形高挑的青年他眉目清俊,輪廓與凌噹有七分相似,正是西陵城主長子凌朔.此刻,他胸口的起伏已幾近停滯.這是風眠費盡心機,暗中培養出的「新身體」.
風眠立於高台,雙眼冷冽,語聲森然「婉羅,妳知道本尊秘密,本尊便借妳一用.妳將承載一段魂魄,助我重歸真身.」
他揮袖一引,祭壇上的黑曜晶石同時亮起.金曜禁術符文在空中交織,形成兩座對立的魂陣.
婉羅瞳孔驟縮,慘白著臉「不...不要!」
祭壇上,密密麻麻的紋路被鮮血填滿,黑曜晶石鑲嵌於四角,散發出森冷的幽光.
風眠立於祭壇中央,披著黑紗般的斗篷,聲音低沉詭異「一副尊貴的殼子...呵,正好用來延續我之名.」
他伸出手,指尖在虛空勾勒,符文亮起,整個祭壇嗡鳴震動.
「先將這具凡軀之魂,渡入那無用的女子...」
說罷,他揮手一震,谷底轟鳴,萬枚黑曜晶石同時亮起.
深谷之間,黑光與金曜禁陣交織,天地瞬間暗沉,宛若末日.
虛空之中,一縷魂魄自西陵城主長子凌朔的身體 猛然湧出,尖嘯著掙脫枷鎖.風眠雙臂張開,聲音瘋狂咆哮「以裂谷為承,以黑曜為引——以金曜為橋!魂渡!」
轟然間,符紋燃起炙烈金光,與黑曜暗芒交織成巨陣.禁術之力貫穿天地,婉羅慘叫聲迴盪於整個裂谷.
她的身體被無形的黑潮侵蝕,瞳孔逐漸渙散.風眠將魂魄一寸寸沒入她的血肉,將她原本的靈魂推擠,吞噬.
而西陵城主之子的身體,瞬間空了下來,只餘下一具「完美的軀殼」.
風眠眸光一冷,唇角勾起嗜血的笑「很好...該輪到我了.」
他抬起雙臂,胸口綻裂,一縷漆黑的魔影自體內飄出,狀若殘魂,尖嘯聲震得四壁崩落細石.
那殘魂帶著多年積壓的恨意與詛咒,化為一股濃烈的黑潮,猛然撲向城主之子的軀殼!
——轟!
黑火瞬間高漲,祭壇劇烈震動.
片刻後,黑煙逐漸散去.
石台上的青年緩緩睜開雙眼,瞬間睜眼時,瞳孔先是凌朔的清澈,轉瞬被黑霧侵染成魔界的深邃.
目光幽深冷漠.那是一雙屬於魔界的眼睛,映著深淵與狡詐.
他低聲笑出「呵...這具身體,不錯.」
婉羅的身體在鎖鏈中顫抖,但她的靈魂深處卻多了一個人-凌朔,他虛弱喃喃「你...你不是我...」
凌朔(夜羿)低頭,居高臨下看著她,唇角勾起殘酷的弧度「我從未是你.而她,不過是渡魂的容器.既然任務已成——」
他掌心一翻,鎖鏈頓時蜿蜒如蛇,猛然收緊,將婉羅的身軀死死勒縛.
下一瞬,黑曜火焰轟然竄起,吞噬了她撕心裂肺的慘叫,只餘烈焰在谷底肆虐燃燒.
「這副身體...果然適合本尊.」凌朔(夜羿)的雙手表面浮現黑曜紋路,此時的凌朔不再是凌朔而是魔尊-夜羿
而此時,婉羅已倒伏在陣心,雙目渙散,體內被硬塞的魂魄仍在掙扎,將她推入無盡痛苦之中.
試煉谷上空,黑霧遮天,群山皆震.
而在陣邊,另一個身影踉蹌倒下——那是風眠.
他魂體不穩,黑霧從體表不斷逸散,像是隨時會被風吹散的殘影.
婉羅渾身顫抖,淚眼模糊地望著他「風眠...是你嗎?」
風眠怔怔抬頭,眼神渙散,口中卻喃喃重複著毫無章法的字句.
「...光...不見了...火...要熄了...」
語句支離破碎,像孩子般喃喃.他甚至伸手去抓虛空,動作笨拙得異常.
婉羅哭喊喚他,可她的聲音卻漸漸微弱「風眠...」
他只是傻傻笑著,隨即突然抽搐,跌倒,口中發出低低的呢喃.
「...別...丟下我...」
那一刻——
風眠已經不是風眠.渡魂奪走了他的完整,只餘殘魂苟延,徹底走向痴傻.
陣心處,那本該被徹底焚盡的婉羅,胸口仍在起伏,氣息微弱.
她渾身顫抖,眼神渙散.忽而,她瞳孔收縮,聲音卻變得陌生低沉,帶著少年凌朔的氣息「這...是...哪裡?」
下一瞬,她又猛地掙扎,哭喊著婉羅自己的聲音「不!走開——這是我的身體!」
聲線乍然切換,痛苦地撕裂著.她的面容時而清秀似凌朔,時而楚楚如婉羅,最後又痴傻呆滯,唇角淌下鮮血.
黑曜禁陣雖已崩散,可被硬塞入體內的兩道魂魄仍在相互撕扯,讓她在『婉羅』,『凌朔』雙重混亂中反覆切換.
她在痛苦中倒伏,口中只剩下破碎的呢喃.
而高台之上,那青年——魔尊新生的『凌朔』——只抬步走向黑霧深處,唇角仍殘留著殘酷的弧度.
他腳步不停未曾回頭.殘破的舊魂與垂死的祭器,在他眼裡不過是兩枚被耗盡的棄子.
他沉浸在重獲新生的狂喜裡,甚至忘了——斬草除根.
試煉谷上空,黑霧壓得山河低伏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