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墨珩攤開手中密報,紙張因急切傳遞而被汗水浸潤,字跡凌亂卻透著壓抑不住的驚惶.那是蕭佑親筆所述——「試煉谷異動,黑霧翻湧,谷底符紋若隱若現,疑似有禁術啟動!」
司墨珩指尖在字跡上停頓,眼神瞬間陰沉下來.營帳內,燭火無聲搖曳,將他側臉的冷冽輪廓映得格外森冷.
他抬手一揮,沉聲喝道「來人——請帝女與三將入帳!」
不多時,帳簾被夜風掀起,幽晴與三將匆匆入內,目光皆落在他手中的密報上.
司墨珩收起密報,眼底沉了沉.紙上幾行字像冰針刺入胸口──「試煉谷有異,疑似密術啟動,或與風眠有關.」他抬眸看向幽晴,語氣冷硬而堅決「晴兒,我去探查此事.妳留在此處,三將護衛妳.」
幽晴卻搖頭,眼中帶著既焦慮又固執的光「不行,我不能讓你獨自前往.若真是風眠,他心機沉狠,極可能設下埋伏.我答應過你的事——我會一直在你身邊,這次也不例外.」
司墨珩沉默了一瞬,目光在她身上停留,像是衡量她的決心與風險.終於,他收緊了拳,聲線變得更低也更溫「若妳堅持隨行,便小心行事.三將分列左右,勿讓敵人切斷我們的退路.」
號角聲在營中響起,將士們如潮水般聚攏.鎧甲相擊,聲如驟雷,馬嘶聲不斷.火把一盞盞點燃,烈焰在夜風中搖曳,將行軍的隊伍映得宛如一條燃燒的長龍.
司墨珩一馬當先,黑袍隨風獵獵.幽晴策馬緊隨,三將分列左右,護住隊伍核心.夜風如刀,卻壓不住殺伐的氣息.
奔行之間,遠方天際已隱隱透出詭譎的光.那並非月華,而是試煉谷方向升起的黑霧,時而翻湧,時而閃現幽紅,宛如深淵在呼吸.
將士們交換著不安的眼神,卻無一人退縮.鐵蹄擊地,聲如雷霆,在山谷間迴盪.
［試煉谷 · 谷口］
大軍疾馳而至,鐵蹄聲倏然止歇.司墨珩翻身下馬,幽晴亦勒住坐騎,抬眼望向前方.
只見山勢裂開,谷口宛如巨獸張口,黑霧翻湧而出,將夜空吞沒大半.霧色中隱約閃爍著暗紅的光,宛如血脈般在山石間蜿蜒流動.
幽晴心頭一緊.那壓迫的氣息撲面而來,像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潛伏其中,正死死盯著他們.她下意識勒緊韁繩,馬兒前蹄連連刨地,似乎也被這股陰煞之氣震懾.
「墨珩...」她低聲喚著,目光不曾移開,「谷底有陣...好像在吞噬光.」
三將同時變色,其中一人沉聲道「禁術氣息!谷內有人在行獻祭!」
司墨珩黑眸一沉,抬手壓下,聲音冷斷如鐵「隨我入谷.若真有人敢於此施術——殺無赦!」
烈風呼嘯,黑霧翻湧,大軍踏入裂谷,黑霧如潮水般壓下,越往深處,氣息便越發沉重.直至抵達谷底,眾人才看見那座祭壇——
司墨珩一行人衝入谷底,只見祭壇之上黑焰漸息,殘留的符紋依舊閃爍著詭光.
陣心之中,婉羅渾身血痕,鎖鏈死死纏縛,氣息微弱,早已昏死過去.她的側顏慘白如紙,唇角隱隱滲血,胸口卻仍在極度微弱地起伏.
而另一旁,風眠却像個痴兒般呆坐在石階邊,黑霧從體表緩緩逸散,氣息渙散.
伽羅一眼認出婉羅,心頭大震,幾乎顧不得周遭危機,一個箭步衝向陣心.
「阿妹——!」他的聲音因驚惶而顫抖,迅速抱起她,眼神霎時泛紅,語氣裡滿是悲傷「妳怎麼會傷成這樣...」
突坦怒喝一聲,揮刀斬斷鎖鏈,鎖環炸裂開來,迸濺火花.蓮獄緊隨其後,護在兩側,戒備著四周隨時可能襲來的黑霧殘力.
司墨珩則緩步走向風眠,目光冷沉,蹲下身細細觀察,見他喃喃低語「光不見了,黑黑的霧不見了.」
司墨珩眉頭一皺,沉聲吩咐「將他綁起,嚴加看守.」
兩名黑甲將士立刻上前,正要用鎖索將眠牢牢縛住,他卻像發狂般緊握住一名黑甲將士「不要丟下我,不要啊!我的頭好痛,好痛,身體也好痛.」
另一名黑甲將士見狀立刻將他劈昏「他娘的,真吵.」
谷底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,火光搖曳,映照眾人凝重的神色.
婉羅被伽羅抱在懷中,氣息微弱,卻忽然顫動著唇瓣,低聲喚道「阿兄,風眠他...」
話音未落,她瞳孔一縮,聲音猛地轉調,凌朔的意識強行湧出.那清秀的面容仍是婉羅,但她喉間滲出低沉的聲音,與她纖弱的軀體極不相稱;眼神一瞬間由渙散變得凌厲,仿佛換了一個人,他一見到伽羅便急吼著「裂曜者!我要替我父母報仇!」
他猛地掙扎著想要起身,渾身傷痕累累,卻硬要撐著對伽羅發起攻擊.
伽羅驚愕失色,還未來得及反應,突坦已經閃身上前,手刀劈下,「啪」的一聲,將她直接擊暈.
「阿妹!」伽羅大駭,立刻接住她搖晃的身子,滿眼驚惶與怒火,轉頭怒視突坦「你劈她作甚!」
突坦連忙擺手,滿臉懊惱「伽羅,對不住啊!只是...我見婉羅一個美美的姑娘,說著說著卻突然換成像小伙子的聲音,一時心驚手快,就...忍不住劈了下去!」
谷底寂靜,只餘火光搖曳.
伽羅緊緊抱著昏迷的婉羅,怒意未消,胸膛劇烈起伏.突坦則滿臉懊惱,手還僵在半空,不敢再靠近.蓮獄目光陰沉,提醒眾人「她體內另有魂魄在爭奪.」
此時,司墨珩緩緩上前一步,目光深沉,落在婉羅蒼白的面容上.她方才語調突變,神情乍然一換的情景,仍清晰烙在他的腦海.
他低聲喃喃,語氣卻冷得像寒鐵「兩道魂魄...同在一軀...這是黑曜渡魂禁術的痕跡.」
幽晴聞言一震,抬眸望向他,眼底閃過一絲不安.
就在此時,幽晴忽然開口,聲音清冷卻壓不住心底的疑懼「轉曜者…那是金曜的禁術…」
眾人目光齊刷刷望向她.她咬緊唇,語速放慢「之前我們便懷疑風眠是轉曜者,可如今看來...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.」
司墨珩眸光一沉,冷聲接道「嗯.渡魂禁術之下,他應該已經換了身份.」
蓮獄低聲補充「若真與轉曜者有關...那麼,這一切或許另有佈局.」
黑火映照下,眾人神色皆凝,仿佛每個字都壓得更沉重.
幽晴看著婉羅與風眠昏迷過去,氣息微弱,心頭一沉,忽然開口道「他們傷勢太重,若再拖延,恐怕性命不保.這裡離曜南隱莊不遠,我們可以將他們帶去,請懷錶爺爺尋曜醫來救治.等他們醒轉,再行審問也不遲.」
她頓了頓,神情嚴肅「墨珩,你先讓大軍回曜都,把此地情況如實回報太子.我們則護送他們去曜南隱莊.如此一來,既能救人,也能確保消息盡快送回去.你意下如何?」
司墨珩沉默片刻,目光在她臉上停留,眼底暗光閃爍.終於,他低聲開口,語氣低沉而堅決「此計可行.但一切以防備為先.突坦,蓮獄,你們隨我護送;伽羅,你負責看守婉羅.其餘人馬立刻回曜都,將谷底所見,一字不漏稟報太子.」
三將同聲領命,馬蹄聲再度響起,谷底的黑焰早已散去,只餘殘留的血腥與符痕,像一場未竟的噩夢.獄,你們隨我護送;伽羅,你負責看守婉羅.其餘人馬立刻回曜都,將谷底所見,一字不漏稟報太子.」
三將同聲領命,馬蹄聲再度響起,谷底的黑焰早已散去,只餘殘留的血腥與符痕,像一場未竟的噩夢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