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曜府 · 清晨］
晨光落在竹葉上,露珠晶亮欲墜.
凌噹抱著一疊帳冊,卻走得心不在焉.
這幾日,李芙蓉的話像在耳邊縈繞——
「妳要是不再和妳的洛大哥說明妳是女子,日後他心儀別的女子甚至娶人回家,妳可別來找我哭呀～」
每次想起,心口就一緊,像被什麼堵住似的.
她偷偷抬眼看著不遠處正吩咐侍從的洛燁.
那背影高大冷峻,卻讓她忍不住紅了耳尖.
「我要把自己是女子的事告訴洛大哥...」
她低低喃喃,腳步放慢,眉眼間滿是糾結.
——可是該怎麼說呢?
是趁著他心情好的時候,還是...等他再兇她一次,她乾脆脫口而出?
又或者...在夜裡,他最疲憊放鬆的時候?
凌噹心裡七上八下,手指攥著袖口,暗暗嘀咕「要是說了,他會不會覺得我故意欺瞞?會不會把我趕出曜府?可若不說...若真有一天,他娶了別的女子...」
想到這裡,她心口一酸,眼睛都紅了.
「不行!我不能再拖下去.」
她暗暗握拳,深吸一口氣,「總得找個時候,親口和洛大哥說清楚.」
［巡齋堂 · 午後驟雨］
天色忽變,烏雲壓頂,豆大的雨點猛然落下.
巡行中的洛燁與凌噹被迫尋到一處廊下躲雨.
雨聲如瀑,凌噹肩頭早已濕透,髮絲緊貼在臉側,整個人狼狽不堪.
洛燁抬手,指尖曜火一閃,欲將她的衣裳烘乾.
「別動,我替妳處理.」
凌噹卻慌忙伸手攔住,眼神滿是著急「不,不用!洛大哥,你自己也濕透了,先處理你自己吧!」
她說著,反而笨拙地想替他撣落肩上的雨水,眼神裡全是專注與關心.
洛燁心頭一震.這已不是第一次——
無論何時何地,這丫頭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二位,總是以他優先考慮.
胸口的火氣猛地竄上來.
他一把扣住凌噹的手腕,眼神凌厲,聲音低沉帶著怒意「妳就不能為自己想一次?!總是先顧著別人,我又不是不能照顧自己!」
凌噹被他吼得一愣,心口一慌,眼眶微紅.
雨聲轟鳴,她聲音卻顫顫傳出「我不是不想為自己想...只是...」
她那副委屈模樣,像隨時要哭出來.
洛燁心頭一緊,恨不得自己立刻把剛才的話吞回去.
他伸手將她抓得更緊,聲音急切卻低啞「我不是要故意兇妳...,男子漢淋點雨算什麼,可妳...妳一個姑娘家要是落了病根,怎麼辦?!」
話一出口,洛燁整個人怔住.
凌噹則猛地瞪大眼,心口「咚」地一跳,呼吸都停了.
「洛,洛大哥...」她顫聲喚他,驚訝得話都說不完整.
她渾然不覺,自己濕透的衣裳早已緊貼在身上.
那原本刻意遮掩的線條,此刻卻在燭火般的雨光下若隱若現.
雨珠順著她的臉頰滑下,與泛紅的眼眶交織,她顫抖著小小的身影,怎麼看都已不是「小子」,而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少女.
洛燁胸口轟然一震,壓抑已久的情感瞬間炸開.
「凌噹...我早知妳是女子了.」
話音未畢,洛燁已猛然扣住她後頸,毫不容她分辯,低頭強勢地吻住她的唇.
他身形高大,幾乎將她整個籠罩.下一瞬,他臂膀一緊,將她整個抱離地面,手掌霸道地托上她的臀,逼得她雙腿不得不蜷起纏住他.
凌噹呼吸倉促,抬眼便對上他熾烈的目光——這樣的距離,她再也無處可逃.
雨聲傾瀉而下,遮掩了所有的心跳與慌亂.
唯有這一刻,兩人的世界只剩彼此.
洛燁心口的壓抑終於決堤,他一手托著她的身子,一手扣住後頸,在氣息交錯間,他再也按捺不住,倏地吻住她.
沒有任何技巧,甚至有些莽撞,他的唇急切得近乎啃噬,像是要把幾月來積壓的思念與恐懼,全都一口氣咬進她的身體裡.
凌噹瞪大了眼,腦中轟然一片空白.
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親密,雙手慌亂地攀著他肩上,卻怎麼也推不開.
她能感覺到洛大哥的顫抖與急切,還有那股幾乎要將她焚盡的灼熱.
「唔...!」她低低溢出聲音,眼淚與雨水混雜,臉頰早已燒得滾燙.
洛燁的吻越發急切,牙齒不慎擦過她的唇瓣,留下鮮紅腫痕.
他心口早已慌亂如雷,卻固執得不肯鬆開,只是一遍又一遍笨拙地碾磨著,像是用力確認她的真實存在.
彷彿只要稍一退讓,眼前的人便會再次從他指縫間溜走,再也觸及不到.
直到凌噹呼吸急促,眼角滾出晶瑩淚珠,洛燁才猛然回神,像被驚醒般鬆開她.
他額角滿是冷汗,胸口劇烈起伏,聲音低啞而慌亂「我...我嚇到妳了嗎?」
凌噹被他放開,整個人腿軟的靠在柱邊,唇瓣紅腫,眼裡還帶著水霧.
她抬手慌張地捂住嘴,心跳快得要炸開,卻在顫抖中低聲呢喃「洛大哥...你這樣...是不是不會趕我走不會嫌棄我了吧?」
她哭笑交織,淚珠還掛在睫毛上.
洛燁怔住,心口一緊,猛地將她重新抱進懷裡,聲音沙啞「嫌棄?我嫌棄的只有自己...為什麼沒早些知道妳是我的姑娘!」
雨聲依舊傾瀉,卻再也遮不住兩人心口的火熱.
［齋堂偏屋 · 雨後］
雨聲漸歇,屋內燭火微顫.
凌噹坐在榻邊,雙唇又紅又腫,像被花瓣染過似的.她低著頭,捂著嘴不敢看他.
洛燁滿腔火氣早就散盡,此刻心裡全是懊惱與心疼.
他手忙腳亂地翻出藥囊,抓起一小盒草膏,動作卻又急又笨,連蓋子都差點掉到地上.
「妳...妳傻愣著幹什麼?過來!」他的聲音兇巴巴的,卻不敢直視她眼睛.
凌噹心口還在亂跳,被他一吼,眼眶又紅了「我...我又沒做錯什麼...」
洛燁心頭一疼,急忙蹲下來,手掌大大地捧住她的臉,卻小心到不敢用力.
他指尖沾了藥膏,動作笨拙又輕得像碰瓷器,替她一點點抹在紅腫的唇瓣上.
「疼嗎?」他低聲問,嗓音壓得發啞.
凌噹搖搖頭,耳尖卻紅透了.她想偏過臉,卻被他牢牢按住,只好小聲嘟囔「洛大哥...你好笨啊...」
洛燁呼吸一滯,耳根也跟著發燙,嘴上卻倔強「笨什麼?我這叫...我這叫第一次!誰叫妳敢隱瞞我,害我憋了這麼久!」
他一邊說一邊心虛,指尖還小心翼翼地替她塗勻.
凌噹眼眶濕潤,忽然抿著唇笑了出來.
「原來...我不是一個人偷偷在怕...洛大哥也緊張得很呢.」
洛燁臉色瞬間漲紅,瞪她一眼「妳少得意!下回讓我多練習...」
話到一半卻說不下去,他喉結一滾,最終化成一聲低低的嘆息,把她狠狠摟進懷裡.
「我不會再放妳走了.」
燭火搖曳,雨後清涼的夜裡,兩人終於將心意明白無誤地交付給彼此.
［曜府 · 洛燁院落 · 夜晚］
月色清冷,院中靜謐.
洛燁方才處理完一日公務,正揉著眉心回房,卻見屋外燈火微亮.
他疑惑走近,推門一看,整個人霎時愣住.
屋內,凌噹正對著銅鏡.
她換下一身素色書吏長衫,改穿上淡青色的羅裙,腰間繫著細緞,襯得身形窈窕.
黑髮不再隨意束起,而是斜斜挽起,插著李芙蓉送的那一支步搖,散落幾縷髮絲在耳畔.
她抬眸望向鏡中,似乎還不習慣這樣的自己,臉頰紅紅的.
洛燁喉頭一緊,腳步竟不敢再往前.
他眼睛直直盯著她,連呼吸都快忘了.
凌噹被他的目光嚇得一跳,猛地轉身「洛,洛大哥!」
她慌得不知該往哪兒躲,雙手下意識攏住裙角,耳尖紅透.
洛燁卻一步步走近,眼神裡帶著從未有過的火熱與柔軟.
「...換上女裝真好看.」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一絲顫抖.
凌噹心頭一慌,急忙解釋「我,我只是...芙蓉姐姐硬拉著我換上的,我還是換回以前那身比較方便...」
洛燁沉默半晌,忽然低聲開口「是方便.」
凌噹微微一怔,心口一緊,還以為他是叫自己立刻換回去.
卻聽他緊接著道,聲音比平日低啞,眼神卻熾熱得嚇人「可我更愛看妳穿女裝的模樣.」
凌噹猛地抬頭,瞪大眼睛,耳根瞬間紅透.
洛燁一步一步逼近,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,壓抑了太久的情感終於洩出「我幻想過許多次,妳換回女裝會是什麼樣子.現在看到了...是真的漂亮,好看得讓我想把妳藏起來,不給任何人看.」
他說到最後一句,聲音已近乎咬牙,像是在拼命忍耐.
凌噹心跳亂得厲害,雙手慌亂地揪著衣角,聲音細細顫顫「洛大哥...你...你怎麼能說這種話...」
洛燁伸手扣住她的肩,目光灼烈如火,唇角卻勾起一抹苦澀又克制的笑「因為再不說出口,我怕自己會憋瘋.」
凌噹怔在原地,臉紅到耳根她咬著唇,心頭慌亂又酸澀,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,只剩胸口那顆心,跳得亂七八糟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