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曜辰撐著頭嘆了口氣「好吧...繼續練功.」
他盤腿坐下,雙手平放膝上,眼睛剛閉上不到十秒,忽然眉頭一皺.
「嗯...怎麼感覺空氣變得有點...悶?」
墨子的耳朵微微一動,眼神瞬間銳利,鼻子一嗅,沉聲低語「有陌生氣息——不對,是曜氣殘痕...」
話音剛落,倉屋外傳來極輕的一聲腳步聲,幾乎像是落葉滑過地面.下一秒,窗縫間射入一抹幽藍曜光.
墨子猛然起身,冷聲道「退後!」
「蛤?」林曜辰一臉茫然,剛要站起身,整面木門竟無聲地裂開,一道黑影閃電般竄入屋內.
那人披著暗灰長袍,面罩遮臉,只露出一雙冷冽的眼.掌心間,一團如液體般流轉的曜氣迅速凝成短刃,帶著刺骨的寒意直指林曜辰!
「曜盜!」墨子怒喝一聲,瞬間化為靈獸形態,原本如犬般的模樣此刻已消失無蹤,取而代之的——
是一頭威風凜然的巨獸.
牠有狼的矯捷,豹的潛勁,身形修長,鬃毛如黑焰翻騰.額前長出一對古紋狀的暗銀角和銀自色的雙翅,雙目泛著曜光,口鼻間曜氣流轉,宛如吞星踏月的魔獸.利爪如風,撲向那黑影.
黑影迅速閃身避開,曜氣短刃橫掃牆壁,將整面木牆劃開一條焦痕.
林曜辰一屁股跌坐在地,眼睜睜看著墨子與曜盜交鋒,心中一陣發毛,張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.
他從未想過,自己身邊這隻總是調侃他的小狗,會在瞬間化作這樣一頭讓人膽寒的靈獸.
而牠,為了保護他,迎戰而上.
林曜辰雙手緊抱著背包,似乎這樣能緩解他的緊張.
「你還坐在那幹嘛?快走.」墨子利用打鬥空隙朝他喊.
「我...我也想走啊~我腿軟動不了...」
曜盜眼見兩人還能交談,冷哼一聲「你們逃不了.」他將目標轉為林曜辰.
曜盜翻掌間曜氣洶湧,氣勢逼人,林曜辰能清楚感覺到對方眼中那股掠奪的狂熱.
一股壓力逼得他喘不過氣來.
就在他視線發黑,幾乎失去意識的那一刻——
背包裡曜盤,突然發出低鳴.
像是心跳,又像是某種遠古呼喚.
嗡——!
林曜辰猛然睜眼,只覺得一股力量猛地從他體內竄出,如熔岩破堤!
「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他慘叫一聲,整個人像是被點燃,雙手失控地往前一揮——
轟!!
地面猛地隆起,一道尖銳的土石柱硬生生從腳下刺出,將曜盜逼退數步,甚至劃破了對方的護曜屏障!
曜盜吃痛驚呼「你居然會使用地刺?!」
突然又一股土曜力猛然從他掌心噴出,如岩石崩裂般的震盪轟出一道混濁土牆,直直撞向曜盜!
曜盜眼神驟變,閃避不及硬生生被撞去.
林曜辰踉蹌倒退,渾身顫抖,手腳還在微微冒煙,體內氣流亂竄,像千百條小蛇在血管裡鑽來鑽去.
「我...我怎麼覺得自己快炸了!!!」他哭喪著臉,渾身一抽一抽.
墨子飛身撲來,一掌按住他背「別亂動!你曜脈未穩,曜氣亂竄會反噬!閉眼,聽我引導,深吸——放!」
林曜辰痛得臉都皺成一團「我現在根本吸不了氣啊啊啊啊——」
「吸!!!」墨子怒吼.
「嗚嗚嗚...」他硬是照著做,勉強引氣入體.
曜氣終於漸漸穩住,雖然還是一陣灼燒感,但不再那麼狂暴.
曜盜眼見在這兩人身上討不到好處,身形一閃,遁入夜色.
林曜辰癱坐在瓦礫間,大口喘著氣「我剛剛真的用曜力了...嗎?我,我是不是該高興一下?」
墨子看著他,語氣難得冷中帶一絲肯定「一定是剛才曜盤感受到你有危險助你導入曜力,雖然不穩,但你天賦極佳,現在已是曜行者初徵.算你運氣好,若你剛才沒吸收曜力,它便會在你體內自爆.」
墨子帶著林曜辰剛穩住曜氣,便聽見遠方傳來騷動與驚叫聲.
「不好,那曜盜進村了!」墨子耳朵豎起,立刻衝出倉屋.
林曜辰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墨子拖著飛奔.他們跑到村中心,眼前的景象讓林曜辰頭皮發麻——
火光四起,藤牆破碎,村民們手持粗製的曜器刀叉,短弓和鐵錘,在村長帶領下與數名黑衣曜盜纏鬥.
那曜盜身上曜氣翻湧,與村民形成壓倒性的差距.短短幾招,就有村民被震飛在地,痛苦呻吟.
「回屋去!」村長一手揮棍驅敵,一邊喊著指揮,「女人和小孩先退到穀倉裡!」
林曜辰心臟狂跳,看著面前一切,只覺得冷汗狂流.
「他們...他們是玩真的...這,這根本是命搏命啊!」
墨子冷聲說「曜盜不留情,若不是我提前出手,剛剛那一個你也活不下來.」
忽然,一名曜盜衝破村民防線,朝一名年輕女孩撲去!
「住手!!」村長大喝,卻已來不及擋下.
林曜辰一腳想衝上去,卻腳軟撲倒在地.
——砰!
墨子瞬間飛身而出,利爪掃空,氣勁狂洩!
那曜盜身形一震,被硬生生震飛出去,撞斷三棵老樹才落地,重重吐出一口血.
「靈,靈獸?!」那曜盜驚懼地低呼,起身便要逃.
「你們今日傷我村民,就別想活著離開——!」墨子眼神一冷,曜氣凝於爪尖,一式「裂曜斬」橫空劃出!
剩餘幾名曜盜見勢不妙,拖著重傷同伴倉皇逃竄.
戰鬥結束後,整個村落一片焦黑,村民們氣喘吁吁地站在殘垣之間.
有人捂著血肩,有人攙扶著倒地的親人,有人眼中滿是驚魂未定.
林曜辰站在原地,渾身顫抖,從未見過如此真實,殘酷的戰場.
他不是不想幫忙,而是身體根本無法動彈.
他只能看著,有人倒下,有人受傷.而自己...只是個連曜力都無法穩定控制的「半吊子」.
村長走來,擦去嘴角的血,拍拍林曜辰肩「小子,謝謝你們幫忙,今晚若沒有你們,我們恐怕已經被滅村了.」
他轉身離去,吩咐身旁幾名年輕男子收拾著他們殘破的家園.
林曜辰低著頭,喉嚨像是被一口灰堵住般說不出話.
「我...什麼也沒做.」他聲音嘶啞,像是怕村長聽見.
天未亮,灰燼未落.
林曜辰靜靜站在破碎的村口,眼前是一片焦黑.
村民三三兩兩地坐在地上,有的咳血,有的抱著同伴的屍體默默流淚,孩童的哭聲.
他一動不動,甚至連汗水順著下頷滴落都未察覺.
他怕動,怕一動,眼淚就會掉下來.
「你在想什麼?」墨子不知何時走到他身旁,語氣不像平時輕佻,而是格外平靜.
牠已經恢復成黑狗的模樣.
「那些曜盜是什麼來歷?」
墨子抖了抖沾血的毛,語氣冷冽「不是什麼正派來頭.曜界某些見不得光的勢力,研發出一種禁術,可以把曜者體內的曜力抽走,用來煉化,強行轉移給他人.」
「等於...把別人的力量搶來自己用?」林曜辰問道.
「不只是力量,還有命.」墨子緩緩說道「曜脈本是天賦,一旦被強奪,會崩裂逆衝.很多人不是死,就是變成廢人.」
林曜辰喉嚨緊了緊,想開口,又不知道該說什麼.
林曜辰臉色發白,低頭望向剛才那群傷者,驚魂未定的村民「所以,這些人...是他們的獵物?」
「是.」墨子的聲音低沉如鐵,「越是偏遠,曜力資源貧瘠的村落,越是缺乏防衛,曜盜就越喜歡下手.這樣的地方,在曜界不是少數,反而越來越多.」
這不是他認識的世界.他的世界是豪宅,是和朋友一起看電影打手遊,是在花園裡陪家人喝茶的午後日光.
不是焚村,不是血跡斑斑的斷牆,不是這種...會讓人連活下去都變成賭局的地方.
林曜辰雙拳緊握,牙關用力到發疼「這種事...沒人管嗎?沒人追查?這...這不是犯法嗎!?」
他腦中浮現出「界皇」那沉穩威嚴的形象,還有墨子說過——他爺爺就是界皇.
「難道我爺爺不知道有曜盜在四處作惡?他...他不管嗎?」
墨子轉過頭來,凝視著他,那眼神裡有一絲複雜,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某種真相「你以為...界皇不知道?」
「曜界太大了,三洲各域勢力林立,表面上尊界皇為首,實則各大曜門,家族,城邦各懷鬼胎.界皇...能做的事情,也有極限.」墨子的聲音變得格外平靜.
「而你爺爺的處境,從來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.他是界皇,卻不是全能之人.」
林曜辰怔住了,一時間說不出話來.他第一次意識到,那個在他想像中遙不可及,甚至有些威風神秘的「爺爺」,可能並非是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皇帝,而是——
身陷泥沼的統治者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