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凤鸣梧桐 混沌涅槃
万丈云海,于其下翻腾,如一片无垠的洁白之洋.星辰在此间仿佛触手可及的明珠,缀于深邃的天幕.一棵看不见尽头的古老神木——梧桐,其形其势,已非"巨大"可以形容,它更像是这片天地的脊梁,自洪荒亘古便已存在,贯通幽冥与九天.赤金色的岩浆于皲裂的树皮裂缝间缓缓流淌,那不是毁灭的象征,而是磅礴无尽生机与太古威压的具现.
此处,乃是凤族圣地,十万荒山之心,万禽朝拜之所.
然而今日,神木之巅那以万年温玉铺就的祭坛周围,空气凝重得如同玄铁.风息皆止,唯有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,聚焦于祭坛中央那一道绝世的七彩身影之上.
凤清音静立如山,羽衣在凛冽的罡风中纹丝不动,反而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.她的面容清冷如玉雕,眸光平静地扫过前方以金翅大鹏一族为首的数位妖族元老.这些化为人形的古老存在,个个气息沉浑如渊,目光锐利如电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质疑,汇聚成无形的压力,足以让寻常妖将心神崩裂.
"清音公主."
为首的金翅大鹏族长老,金羽,率先开口.声音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铿锵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."你身负我族帝女血脉,继承元凤与东皇之无上荣耀,却私自离开祖地,罔顾职责,与那人族小子林昊厮混于陨星古脉那等险恶绝地,空耗光阴,徒惹是非!如今归来,寸功未立,你有何面目,再登这象征我族未来的圣女之位?"
他声若洪钟,字字如锤,敲打在每一位旁观者的心头.几位保守派的元老微微颔首,周身妖力流转,引动周遭空间微微扭曲.
另一位周身缠绕着若有若无暗影的玄鸦长老,声音阴恻恻地补充,如同毒蛇吐信:"帝女血脉,关乎我族气运兴衰,承载先祖荣光.若不能引领我族重现上古辉煌,便是有负血脉,有负历代先灵!清音公主,你此行,除却与那人族纠缠不清,究竟为我妖族,带来了什么?"
面对这如山如海般的诘难,凤清音眼眸深处,一丝混沌色的火光悄然流转,内里仿佛有星云生灭,宇宙初开.她并未动怒,只是微微昂起那修长如玉的脖颈,清越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,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妖族的耳中,乃至灵魂深处:
"诸位元老所言,清音,不敢苟同."
她停顿一瞬,目光陡然变得锐利,如同出鞘的神剑,扫过金羽,玄鸦等长老.
"我此行,非但未曾空耗先祖荣光,反而...寻得了让我族血脉得以返祖,重现东皇与元凤无上伟力的——唯一契机!"
"契机?何在?!"金羽长老瞳孔骤缩,踏前一步,周身金色神光不由自主地迸发,厉声喝问.他身后的空间因他激荡的情绪而泛起涟漪.
凤清音不再多言.她纤纤玉手于身前虚托,姿态虔诚,如同捧奉着开天辟地之初的至高圣物.
下一刻,一缕细微,却让整个庞大的梧桐神木为之微微一颤的气息,自她掌心袅袅升起.
它看似微弱,仿佛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湮灭.但其出现的瞬间,祭坛周遭的光线,声音,乃至天地间流转的法则道韵,都仿佛被其无声无息地吞噬,同化!一股源自天地未开,宇宙本源的力量弥漫开来,古老,混沌,至高无上!
混沌气息!
正是林昊赠予她的,那一缕源自混沌源晶,最为精纯的混沌本源!
"这...这是..."金羽长老脸上的厉色瞬间僵住,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与骇然,他周身澎湃的金色神光都因此气息的出现而变得紊乱."混沌本源!最初始,最纯粹的混沌道则!"
他身后的诸位长老更是心神剧震,一些血脉稍弱的妖帅,甚至在这缕微弱却位格极高的气息压迫下,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与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臣服.这是凌驾于寻常血脉压制之上的,规则本源的敬畏!
"不错,正是混沌本源!"凤清音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决绝的傲然与不容置疑的威严,"今日,便请诸位元老见证,我凤清音,身负东皇与元凤之血,绝非虚言!此身,便是承载我族重返太古巅峰之希望!"
话音未落,她彻底放开了对自身血脉的全部压制,并将那缕混沌气息,决然地引入体内最深处!
"唳——!"
一声清越穿云,仿佛自万古时空长河源头传来的凤鸣,骤然响起!这鸣叫声并非源自凤清音的喉咙,而是她体内那沉睡的,属于两位至高存在的古老血脉,在混沌本源的刺激下,发出了源自本源的,苏醒的咆哮!
轰!
七彩的涅槃神火自她体内轰然爆发,瞬间将她彻底吞没!但这火焰,不再是单纯的炽热与毁灭,其中交织着演化地水火风,重定秩序,开天辟地的混沌道韵!火焰的颜色变得深邃而梦幻,仿佛蕴含了世间一切色彩的原点.
混沌气息为引,东皇血脉为根,元凤神火为柴!
七彩神火与灰蒙蒙的混沌气流疯狂地交织,缠绕,融合,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,表面流光溢彩,内里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混沌漩涡在生灭不息的巨茧,将凤清音包裹其中.光茧之上,异象纷呈:时而如鸡子,演化鸿蒙未判之景;时而见真凰与金乌虚影交织长鸣,振翅欲飞;时而有开天辟地的道音隆隆回响,震撼心魄.
整个妖域,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,混合了至高混沌与涅槃生机的磅礴气息彻底惊动!无数强大的神念,带着骇然,难以置信,以及深深的敬畏,跨越无尽山河,投向梧桐神木之巅.
与此同时,无尽遥远之外,正与苏瑶御空而行,赶往陨星古脉的林昊,心口毫无征兆地猛烈一跳.
丹田之内,那暗含道韵,缓缓旋转的混元道种,竟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,与远方一股同源而生,却又带着决绝涅槃与新生意境的混沌之力,产生了强烈的共鸣.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,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牵挂与明悟.
他骤然停下遁光,立于云端,霍然转头望向妖族疆域的方向,眸中混沌之光不由自主地暴涨,仿佛要穿透层层空间阻隔.
"清音..."他低声自语,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正在发生一种本质的,飞跃性的蜕变,带着破而后立的决绝与向死而生的蓬勃,"你开始了么..."
一旁的苏瑶有所感应,也停下身形,冰眸看向他,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冥冥中的远方,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,随即化为更深的凝重.她虽感知不如林昊敏锐直接,但那跨越时空传递而来的微弱波动,已让她明白,正有大事发生.
而在更深,更幽暗,超越寻常生灵感知的层面,几股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意志,也被这股混合了最原始混沌与至高涅槃本源的独特波动所触动.
一片位于九幽之下的永恒冻土,冰川万丈.其最深处,一双仿佛由无数寂灭星辰残骸凝聚而成的巨大眼眸,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,冰冷,无情,充斥着终结意味的低语在绝对的虚无中回荡:"混沌...还有那只小鸟的血脉...竟能引动如此本源...有趣..."
一座漂浮于冥河之上,由无数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神殿王座中,一道带着戏谑与玩味的目光投来,穿透层层界壁:"呵,沉寂了这么久,那只小凤凰倒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.玄姒,你这'守墓人',看着自家门口这般热闹,还能继续稳坐那天穹秘境么?"
更有贪婪而隐晦的神念,如同无形的触手,试图穿透妖域的空间壁垒,想要更清晰地感知那初生混沌本源的气息:"初生之混沌...大道之始...若能吞噬,省却万载苦功..."
然而,当这些带着明显恶意的神念,即将触及妖族疆域那冥冥中的界限时——
一片温和,澄澈,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净化之力的清净金光,仿佛一张无形却覆盖诸天的经文卷轴,于不可知之处,轻轻一荡.
[无垢天章] 的威能无声显现.
所有带着恶意的窥探,如同冰雪遭遇煌煌大日,瞬间消融瓦解,只留下一声声闷哼,或是一道道忌惮的沉默.那金光并不暴烈,却带着一种绝对的"秩序"与"洁净",拒斥一切"外邪".
"哼...无垢天章...玄姒,你倒是尽职尽责..."寂灭神主那睁开的眼眸缝隙,缓缓闭合,并未强行试探.他在等待,积蓄着力量,等待一个能确保万无一失的时机.
"啧,还是这么不留情面."九幽白骨神殿中的存在收回目光,语气中却多了几分收敛.
时间,在那巨大的混沌光茧的规律性搏动中悄然流逝.那搏动,仿佛一颗混沌心脏在跳动,每一次收缩与扩张,都牵引着海量的天地灵机与混沌道则涌入茧中.
"咔嚓——"
一声清脆得仿佛世界初开般的碎裂声,自光茧表面响起,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修为高深的妖族耳中."咔嚓——"
那一声脆响,如同敲响了某个时代的终末,又似开启了新纪元的序章.裂纹自光茧顶端诞生,旋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,瞬息间便如蛛网般遍布整个巨茧!
浩瀚磅礴,远超金丹境极限,正式踏入妖王之境（等同人族元婴初期）的恐怖气息,混合着精纯的混沌道韵与新生的涅槃之力,再也无法被束缚,如同沉寂了万古的火山,轰然爆发!
"轰隆——!!!"
混沌光茧彻底炸裂,化作漫天蕴含着无穷造化生机的七彩光雨,纷纷扬扬地洒落.光雨笼罩之下,梧桐神木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翠欲滴,树皮下流淌的赤金岩浆愈发璀璨夺目;周遭枯萎的灵草瞬间复苏,抽枝发芽,开花结果;甚至一些卡在瓶颈多年的妖族,在这光雨沐浴下,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!
万禽齐鸣,声震九霄!那不再是杂乱的啼叫,而是充满了欢欣,敬畏与朝拜的和鸣!
光雨的核心,那道绝世的七彩身影,缓缓睁开了眼眸.
凤清音依旧是那个凤清音,容颜未改,倾国倾城.但所有注视着她的妖族,都清晰地感受到,她已截然不同.
那身七彩羽衣,光华内敛,却仿佛由无数个初生的微缩混沌世界编织而成,混沌气流在其上自然流淌,演化着生灭.她凤眸开阖间,不再是跳动的神火,而是化为了两潭深不见底的混沌漩涡,目光平静扫过,被注视者皆感自身法力凝滞,周遭虚空隐隐扭曲,仿佛万事万物都要被那目光同化,重归混沌本源.
她成功突破了桎梏,一举踏入妖王之境!
更为重要的是,此次涅槃,并非简单的修为提升,而是血脉的深度苏醒与返祖!
属于东皇太一的混沌领域雏形,已在她心间自然构筑,虽未完全展开,但其蕴含的"同化万法","演化归无"的意境,已让所有感知到的强者心惊.而元凤血脉赋予的不朽涅槃体特性,更让她体内生机磅礴如海,近乎不死不灭,只要一缕真灵不灭,便有望于混沌中重生.
她目光平静,首先落在了面色变幻不定,眼神中交织着震惊,复杂乃至一丝惶恐的金羽长老身上.
"金羽长老,"她的声音响起,带着新生的混沌道韵,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妖族的灵魂深处,不含喜怒,却自有威严,"现在,你还有异议吗?"
第二十一章,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