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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61 -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暗夜之心

[曜都 · 夜街]

夜色深沉,街上燈火未歇.

蕭佑與流煙一前一後,隱在屋簷暗處,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的身影.

「這已是第三日了.」蕭佑壓低聲音,眼神凌厲,「他白日裡在市集哭訴,夜裡卻總是獨自走街串巷...像是在等什麼人.」

流煙神情冷靜,卻緊握袖中短刃,聲音清冷「可這二日他每條路都走得雜亂無章,毫無規律.」

話音剛落,前方的「凌朔」忽然一個轉身,拐入胡同.兩人正欲追上,卻同時一震——

街巷之中,竟同時出現了三個「凌朔」的背影,方向各異.

流煙立刻停住腳步,冷聲低喝「幻象!」

蕭佑眼神一凜,伸手按上劍柄,迅速掐了個破障的手印.隨著一縷淡光閃過,兩個「凌朔」瞬間如煙霧般消散,只剩下一道真影.

「幸虧妳及時提醒.」蕭佑低聲道,額角已有薄汗.

流煙唇角勾起一抹冷意「你若獨自跟來,早就被耍得團團轉了.」

蕭佑沉聲一哼,不再回嘴,兩人再度跟上.

[曜都郊外 · 荒井]

井口破敗,四周荒草叢生.

夜風呼嘯,月色冷冷照下.

蕭佑正追蹤著「凌朔」幻影,不察間腳下一空,「轟」地跌入井底.

井壁早被做了手腳,滿佈倒鉤與碎石,他肩頭重重撞上,鮮血瞬間滲出衣襟.

「嘶——!」他悶哼一聲,強忍疼痛,手卻死死按在劍柄上,警惕四周.

就在此時,一根繩索從井口垂下.

井上傳來流煙冷冽卻急切的聲音「抓住!」

蕭佑抬頭,竟見她單手扣著井沿,另一手緊緊拽著繩索,臂膀因用力而微微顫抖.

「妳...」他愣了一瞬.

流煙皺眉,冷聲喝道「還愣著做什麼?想死就鬆手!」

蕭佑心口一震,終於抬手握住繩索.

他身形沉重,繩索繃緊割得流煙掌心滲血,但她咬牙不放.

最終,兩人跌跌撞撞地撐到井口,一起翻落在地.

——

「嘶...」蕭佑肩頭的血流個不停,整片衣袖都染紅.

流煙不顧一切地撕開自己衣襟下擺,迅速替他纏上.

「忍著.」她語氣冷硬,手卻出奇的穩.

蕭佑悶哼一聲,目光落在她專注的側顏,心口忽然微微一顫.

他咬著牙,低低說道「...這次,算妳救了我.」

流煙手一頓,斜眼望向他「怎麼,不冷嘲了?」

蕭佑抿唇,半晌才低聲道「扯平.」

兩人視線在昏黃月色中短暫交會,氣氛第一次不再是針鋒相對.

流煙唇角不自覺微勾,語氣淡淡「算你還有點良心.」

蕭佑沒有回嘴,只是難得沉默,肩上的痛楚竟被另一種陌生的悸動壓下.

夜風掠過,吹散了血腥與荒草的氣味.

兩人並肩靠在井口,短暫歇息,心境卻在這一刻,都悄然生了鬆動.

夜已深,月色靜靜覆在荒草路上.

蕭佑與流煙並肩而行,腳步聲在靜謐中格外清晰.

兩人身上還留著血痕與灰塵,卻誰也沒有多話.

空氣裡只有蟲鳴與風聲,還有彼此微沉卻一致的呼吸.

流煙低頭,指尖還隱隱疼痛——那是方才握繩救他時,被磨出的血痕.

她本想藏起,但餘光瞥見蕭佑的步子微跛,心口忽然一緊.

「...腰傷還好嗎?」她淡淡開口.

蕭佑側頭望了她一眼,神色一如既往冷峻,卻沒有往日的尖銳.

他低聲道「比妳的手,輕些.」

流煙一愣,隨即抿唇,竟沒再回嘴.

短短一句,卻像默契般,把剛才的生死相托延續到這條小徑上.

——

夜風拂過,吹亂兩人的髮絲.

蕭佑忽然伸手,將她額前的一縷血跡抹去,動作極輕.

「下次...別再逞強.」他聲音低啞.

流煙心頭一震,卻沒有推開,只是淡淡回了句「彼此.」

兩人相視一眼,皆沒再說什麼.

但從這一刻起,他們都清楚——

那份曾經的敵意,已在一次次互救與共戰中,悄然化作了一種信賴.

——

回到城燈近處時,兩人的身影在地面被月光拉得很長,緊緊並排.

誰都沒有再拉開距離.

[曜都 · 城西集市暗巷]

夜市喧囂已散,只剩幾家殘燈.

蕭佑與流煙並肩走在暗巷,腳步聲與遠處犬吠交錯.

「妳有沒有覺得,凌朔出現得太『合時宜』了?」蕭佑低聲開口,眼神冷冽.

流煙抬眉,哼了一聲「早發現了.上回那村落,本該傷亡慘重,卻只壞了幾間屋子.他帶兵『及時』趕到,正好做了救星.」

蕭佑唇角勾起一抹冷意「巧合太多,就不是巧合.」

流煙瞥了他一眼,語氣仍帶著針鋒「沒想到你腦子也能轉得這麼快.」

「哼,妳終於肯承認了?」蕭佑冷冷回嗆.

嘴上火藥味未減,卻在下個轉角時,自然而然地一前一後擋住了彼此的視線死角.

流煙瞥見前方有可疑身影,腰間暗器微動.

蕭佑卻先一步低聲道「左邊交給我,妳看右.」

兩人無需再多言,步伐一錯,背靠背站定.

短短一瞬,巷中潛伏的幾名探子便被一一制服.

——

敵影盡散,巷內重歸寂靜.

流煙收回短刃,嘴角微揚「動作不錯,沒拖後腿.」

蕭佑冷哼「若不是我攔下左側那人,妳早被暗箭射中.」

流煙抬眼,眼神裡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「彼此.」

——

此刻,他們誰也沒說破,但心底都明白

兩人已不再是互防的對立監視者,而是「心照不宣」的同盟.

嘴上依舊針鋒相對,動作卻下意識互相掩護.

這份微妙的轉變,比任何誓言都更堅實.

[曜都 · 驛館外巷夜]

月色冷白,驛館窗櫺透出昏黃燈火.

蕭佑與流煙潛身暗影,目光緊盯著側門.

不久,門扉無聲掩開——凌朔(夜羿)一襲深衣,神色冷峻,快步潛出.

二人對視一眼,無聲尾隨.

凌朔行跡詭異,他既不會見人,也不去往熟路,只在荒巷之間徘徊.

有時甚至停步,刻意在地上留下一串足跡,仿佛在等人追來.

流煙皺眉「這是在...引我們入局?」

蕭佑冷聲「就算是局,也得踏進去,否則永遠查不出他的底.」

兩人提氣跟進.

他們跟到一座廢廟,忽然,四周牆角符線暗亮,一陣黑霧翻湧而起!

地面驟然下陷,化作一個巨坑!

流煙一聲低呼,整個人失足跌下.

蕭佑猛地一撲,死死扣住她的手腕,兩人一同被拽進陷阱.

轟!土石閉合,黑霧纏繞,幾乎將二人困死其中.

流煙強忍心慌,取出短刃割斷纏在蕭佑臂上的黑藤.

「別亂動!」她聲音冷厲,手卻在顫.

蕭佑咬牙,反手一推,將她從坍塌石壁前護開,自己肩頭被砸出一道血痕.

「混帳!」流煙眼底一震,來不及怒斥,立刻撕下衣袖為他止血.

蕭佑臉色蒼白,卻破天荒沒有冷嘲,只低聲道「別慌...有妳在,我死不了.」

流煙心口一顫,動作瞬間停滯,呼吸亂了半拍.

兩人並肩拼殺,在黑霧與陷阱之間相互掩護,終於破開出口,跌回夜色下的街角.

二人俱是遍體鱗傷,卻仍背靠背坐在石階上,大口喘息.

月光映下,流煙偏頭,見蕭佑握刀的手還在顫,心底忽然一酸.

蕭佑則側目,看著她額角被劃出的血痕,指尖微微攥緊.

四目交會時,誰也沒開口,卻都在那一瞬心頭微顫——

原來,自己已經不再只把對方當作「敵陣影子」了.

黑夜裡,他們都沒說破,只在心底暗暗承認:

若不是有對方,今夜自己恐怕早已命喪此處.

[太子東閣]

晨光透入殿窗,司墨衍端坐案前,翻閱著奏牘.

流煙俯首跪下,聲音沉穩「殿下,這些日子凌朔於三更潛出驛館,行跡詭異,繞行數條巷道,數度隱蹤,卻從未與任何人接觸.」

司墨衍抬眼,目光深沉,低聲道「此人...心機不淺.」

他頓了頓,吩咐道「繼續盯著,但切勿驚動.本宮要看,他究竟要引誰上鉤.」

「是.」流煙恭聲領命.

只是,她將黑霧幻陣,蕭佑護住她,二人險些喪命的細節,全都藏在心底.

——那不是該讓太子知道的事.

[曜南隱莊三皇子房內]

同一時刻,蕭佑單膝而跪,聲音冷然「殿下,這幾日半夜凌朔潛出驛館,屢次繞行無人巷道,還刻意留下行跡.屬下懷疑,他是在誘人入局.」

司墨珩神色一沉,冷笑出聲「好個裝神弄鬼之輩.繼續盯緊,早晚會露破綻.」

「是.」蕭佑俯首,語氣堅定.

只是,他也同樣隱去了一切有關流煙的細節——不曾提她如何為自己止血,不曾提二人如何並肩脫困.

——那不是該讓三皇子知道的事.

兩人仍效忠不同主子,一個立於東宮,一個侍於影衛營;

可這些日子陷阱裡並肩生死,已讓他們下意識做出了相同的選擇:

只稟報凌朔,不稟報彼此.

清晨風聲拂過殿閣,他們分屬兩處,卻在心底同時生出同一個隱秘念頭

——在這場漩渦裡,唯一能托付後背的人,或許只有對方.

[暗影日常]

日復一日

凌朔的行蹤依舊詭異.白日,他在人前扮作忠義之士,夜裡卻總孤身徘徊於城中荒巷.

太子與三皇子下令緊盯不放,於是蕭佑與流煙便一日又一日,在相同的黑夜裡守著同一個背影.

最初,他們只將彼此當成麻煩.

可隨著時間推移,卻逐漸在暗影裡養出默契.

[默契漸生]

凌朔忽然停步,佯作回首.

流煙目光一動,已先低聲「三息後,他會折返.」

蕭佑不假思索,立刻繞道封住另一條巷口.

兩人像是多年並肩的舊戰友,沒有多言,卻總能在最緊要的一瞬配合無間.

一次,流煙看出他步伐不穩,暗暗丟去一顆藥丸.

另一次,蕭佑見她被冷箭掠過,第一時間以劍背反彈,替她擋下.

沒有道謝,沒有多話,只在對視時,眼神裡漸漸多了幾分默認.

[情愫暗生]

夜裡,他們常伏在屋簷,沉默守望.

下方是燈火與人聲,上方是冷月與星光.

某一夜,風過得特別冷,流煙袖下的手忍不住顫了一下.

下一刻,一件外袍無聲落在她肩上.

她偏頭,見蕭佑神色冷硬,目光卻望著遠處,不與她對視.

「...別凍著,暗衛病了,不好交差.」

流煙唇角微動,卻終究只是輕聲回「多謝.」

那一瞬,兩人都沒有笑,心口卻同時微微一暖.

[漫延的氛圍]

日子一天天過去,這份情愫像霧一樣,靜靜在暗影裡蔓延.

明面上,他們仍是太子與三皇子座下的眼線,

可在黑夜裡,彼此的呼吸,腳步聲,甚至一聲低低提醒,都成了最安心的依靠.

——從「互防」到「同盟」,再到如今的微妙心悸.

誰都沒有說破,但誰都明白:

這場監視,不僅鎖住了凌朔,也悄然鎖住了他們的心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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