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掠過瓦片,黑衣男子蹲在屋脊上,眼底映著下方那一室燈火與混亂.
他原本只是奉命潛入將軍府查探動靜,卻沒想到會撞見這樣一齣戲.
蕭煜狼狽披衣,妾室驚慌失措,而那位傳聞中木訥寡言的楚家小將女,卻站在門口,像一把出鞘的利刃,笑裡藏鋒.
黑衣男子低聲一笑,語傳聞中,她是個被賜婚壓垮,只會躲在將軍府哭泣的木訥孤女.可眼前的她,像是一把沉睡多年,終被鮮血淬鍊出鞘的利刃.她不哭,不鬧,不尋死,反而一腳踩在蕭煜最痛的軟肋上——皇家的體面與名聲.
「敢把皇子的醜事往光亮處拖,」沈翊瞇起深邃的眼眸,指尖無意識地磨蹭著腰間的短刃,「要麼是徹底豁出命的瘋子,要麼...是她有絕對的底氣能全身而退.」
此時,將軍府遠處已傳來僕役被驚動的紛亂腳步聲,火把的光點在黑夜中閃爍.
黑衣男子感覺到下方的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,竟有意無意地朝屋頂的方向掃了一眼.那眼神極冷,極準,竟讓他這個頂尖刺客心頭猛地一跳.氣帶著幾分玩味.
「敏銳度竟然這麼高?」黑衣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.
他不再停留,輕輕一躍,身影在屋脊間起伏掠過,如一抹融入夜色中的幽靈.
「楚昭寧...」
「這局棋,恐怕比我原本想的要精彩得多.」
黑衣男子名喚影刃,是當今三皇子蕭湛麾下最得力的影衛.
蕭湛與旁人不同,他少年時曾被父皇送往軍營,拜在楚將軍門下習武.對他而言,楚將軍不僅是戰功赫赫的功臣,更是亦師亦父的存在.當那封「楚家軍兵敗,全軍覆沒」的戰報傳回京城時,蕭湛一個字都不信.
他在等,等一個破綻,也等著守護老師唯一的骨血.
影刃如疾風般掠回三皇子府,悄無聲息地跪在書房中央.
「如何?」屏風後,傳來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.
「回主子,將軍府...出大事了.」影刃將今晚發生的一切,從蕭煜的羞辱到楚昭寧的驚人反擊,事無巨細地稟告.
當他提到楚昭寧反扣二皇子手腕,眼神冰冷如刃時,屏風後的身影微微一僵.
「你說,她假哭大鬧,還差點廢了蕭煜的手?」蕭湛緩步走出.他身著墨色長袍,面容清冷俊美,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中此時盛滿了錯愕.
「是.」影刃低頭應道,「楚小姐的氣息完全變了.屬下甚至感覺,她在那一瞬間察覺到了屬下的存在.那種眼神...絕非閨閣女子所能擁有,倒像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戰士.」
蕭湛走到窗前,看著將軍府的方向,指尖微微顫動.
「老師一生剛正,寧兒自幼受其薰陶,雖平日裡藏拙,但骨子裡定有楚家的血性.」蕭湛嘴角竟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,「蕭煜那個蠢貨,以為楚家倒了就能隨意踐踏,卻不知楚家的女兒,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.」
他轉過身,眼神重新變得凌厲:「盯緊蕭煜,他今晚丟了這麼大的臉,定會報復.另外...」
蕭湛頓了頓,目光深沉,「查一下,寧兒身邊最近有沒有出現過什麼神祕人,或者,她是否私下練習過什麼奇門醫術.」
他總覺得,那個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面喊「師兄」的小女孩,似乎在一夜之間,脫胎換骨了.
與此同時,赤九已經把二皇子蕭煜逼到了牆角.
蕭煜的手臂還在發麻,看著赤九那張笑得燦爛卻冷意森然的臉,他竟感到一陣沒由來的恐懼.
「楚昭寧,妳,妳放開我!我可是皇子!」
「皇子?」赤九嗤笑一聲,指尖在護環上輕輕一劃.
系統指令: 釋放微電流——麻痺模式.
「嘶——啊!」蕭煜只覺得半身一軟,直接癱倒在地,連聲音都發不出來.
赤九拍了拍手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:「二皇子,既然你這麼喜歡『教學』,那今晚你就待在院子裡,跟這幾位剛趕過來的嬤嬤好好聊聊『皇室禮儀』.至於這樁婚事...」
她俯身,湊到蕭煜耳邊,語氣輕如鬼魅:
「我會讓皇上親自開口,求著我退婚.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