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渚遗址公园晚上根本不开放.
四周静得吓人.只有几盏路灯在地上圈出几小片昏黄的光域.
跟城市里那种让人脑仁嗡嗡作响的噪音比起来,这儿安静得反而让她心慌.
露娜自己都说不清为啥要来.全凭一股莫名其妙的痒意驱使,绕到了公园侧面一个没啥人的小山坡.
夜风凉飕飕的,吹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.
"我到底在干嘛?"她忍不住吐槽自己,"就因为一条网页推送,大晚上跑这儿来喝西北风?"
真是上班上傻了,脑子也跟着瓦特了.
正琢磨着要不要打道回府——打工人明天还得早起呢.
眼前猛地一亮.
不是闪电那种刺眼的白光.是一道柔和的,浑厚的光柱,毫无征兆地从公园深处冲天而起.
它贯通天地,像一根安静的支柱,默默矗立.
光柱里面,有东西在流动.是那种非常古老,非常神秘的纹路.她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,是玉琮上的纹样!
那些纹路像活过来一样,在光里缓缓旋转,流淌.
露娜看呆了.
手机新闻里说的"异常光柱",居然是真的?不是标题党?
还没等她掏出手机拍照留念,脑袋突然"嗡"的一下.
不是之前那种持续不断的噪音.是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,像决堤的洪水,轰的一下冲进了她的意识.
穿着麻布衣服的人,围着巨大的篝火跪拜.手里高举着玉琮,嘴里唱着听不懂的古老歌谣.泥土的气息,火焰的热度,扑面而来,真实得可怕.
紧接着,所有声音和画面猛地收束,变成一声沉重到极点的...
叹息.
那声音无法形容.不像人发出的,更像脚下这片大地,或者头顶这片天空,累了,倦了,发出的一声悠长而疲惫的...宇宙的叹息.
她腿一软,差点当场给这声叹息跪了.
心脏砰砰狂跳,像要挣脱胸膛蹦出来.
就在这时,她看见了更吓人的东西.
以那根玉琮光柱为中心,它周围的空间,像一块被敲了一锤子的钢化玻璃,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.
那些裂痕是透明的,但又折射出诡异的光,真的像名贵琉璃碎掉的样子.
裂痕里面,不是正常的夜晚,而是一种更深的,令人心慌的暗沉.就是她在地铁上感觉到的那种沥青般粘稠的东西,它们在里面缓慢地蠕动,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.
这景象太超现实了.
露娜脑子一片空白,只剩下生物最原始的本能:跑!赶紧跑!离这鬼地方越远越好!
"看来,'宇宙记忆'这次没找错人."
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,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她所有的混乱和恐惧.
露娜吓得差点跳起来,猛转身.
月光下,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.
个子很高,穿着件看起来料子很好的黑色长风衣,衬得脸特别白.
他长得...啧,真好看.是那种能直接拉去拍电影,都不用修图的好看.
但好看得有点不真实.好像他站的地方不是这小山坡,而是什么雪山之巅,衣襟上都沾着千年的霜雪.
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睛.
他看着露娜的时候,露娜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片浩瀚的星空里.那眼睛里沉淀着星河的生灭,悠远得让人心头发慌.
"你...你是谁?"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.
男人没什么表情,目光扫过她,又看向那片破碎的空间,最后回到她脸上.
"雷奥."他顿了顿,像是在找一个她能理解的词,"用你能明白的话说,我是个'维修工'."
"维修什么?"露娜下意识追问,脑子还是懵的.
他抬手指了指那片琉璃碎裂般的空间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"修水管".
"这个.宇宙的一个'bug'.有人叫它'永恒静默',也有人叫它...'熵增'."
他的指尖轻轻转向她,点向她的胸口.
"还有,你."
我?
露娜彻底懵了.她这是...被宇宙级碰瓷了?
他看着露娜这副傻样,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然后,朝她伸出了一只手.他的掌心有微光流转,像振翅的流光,特别神奇.
"现在,"他看着她,那双星河生灭的眼睛里,映出她惨白又茫然的脸,"愿意跟我一起,去把这个该死的世界程序修复吗?"
露娜看着他伸出的手,又看看那片还在不断蔓延的,琉璃破碎般的恐怖景象.
脑子里的记忆碎片和那声宇宙叹息还在嗡嗡作响.
她好像...摊上大事了.
而且,她好像...根本没得选.
她咽了口唾沫,心脏还在狂跳.
犹豫了几秒钟,她颤巍巍地,把自己冰凉的手,放在了那只微凉的手掌上.
"好吧,维修工先生."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,"先说好,加班...有加班费吗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