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半.
城市被雨水洗得彻底干净,路灯下的积水映出两盏灯——一盏来自花店,一盏来自对街的咖啡馆.
两盏灯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.
沈砚舟盯着那光,思绪混乱.
"真伪白苏?"
他轻声重复,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.
电脑里储存的监控画面在循环播放——
昨天傍晚,白苏出现在花店.
但与此同时,另一段街头监控显示:同一时间,另一个"白苏",正在警局门口递交花束.
画面模糊却清晰到足以让人心惊.
那两张脸,一模一样.
连笑的弧度都如镜中倒影.
沈砚舟眯起眼,思绪飞快闪过:
替身?双胞胎?还是"镜像计划"的副体?
他取出那份"白夜社档案07",重新翻看——
[注:B计划后期产生分支实验,代号"镜像人格".当核心意识过载,系统自动复制备用人格,以维持测试连贯性.]
沈砚舟喃喃:"所以...白苏不止一个."
——
与此同时.
白苏站在镜前,镜中的"她"正对她微笑.
只是,那笑意,与她自己不一样.
镜中之苏语气温柔:"你又迟疑了."
"我没有."白苏淡淡回应.
"你有.你在他面前笑得太自然了."镜中人眸光微冷,"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吗?'B'不是用来谈恋爱的,是用来操控的."
白苏指尖轻抚镜面,声音微凉:"我没忘,只是...沈砚舟不该被毁掉."
"他本来就是实验体."镜中人冷笑,"他的存在,是为了让你完成'情感干扰'阶段.你一旦心软,计划就失败."
白苏沉默.
镜中的"她"忽然语气放缓:"或者,你可以让我来接手.你继续演恋爱脑,我来结束这场游戏."
白苏抬起头,眼底一片冷意.
"你太喜欢毁东西了."
"而你太喜欢假装温柔."
镜面微微震动.
空气里传来低频的嗡鸣,像是某种系统被唤醒的声音.
"系统确认:镜像人格已具备独立意识."
"同步率:97%."
镜中的"白苏"微笑着伸出手,指尖几乎触到镜面.
"B,本该只有一个."
白苏咬牙,猛地打碎镜子!
玻璃碎裂的瞬间,镜中倒影闪烁,仿佛仍在轻声笑.
——
第二天早晨.
沈砚舟照常打开咖啡馆,却在门口看到一个身影.
白苏.
她穿着黑风衣,眼神沉静,与平日的柔软截然不同.
"沈老板,打扰了."她的语气正式得像是执行任务.
沈砚舟警觉:"今天的你,看起来不像平时的你."
"因为我不是她."那女人微微一笑,"你可以叫我——B-2."
沈砚舟心头一紧.
她直接承认了.
B-2环顾咖啡馆,眼神平静得可怕:"我来,是提醒你——白苏已经被替换.她现在在执行镜像任务的第三阶段——'情感崩解'."
"崩解?"沈砚舟声音低哑.
"是的.她的感情系统会被逐渐分离,直到她无法区分'爱'和'任务'."
B-2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科学事实.
"而你,是触发程序的关键."
沈砚舟抿紧嘴角,冷冷道:"那你出现的目的?"
"我来阻止这一切."
B-2靠近他一步,语气低沉,"她已经开始反噬程序,一旦失控,整个'镜像计划'都会崩溃.你不懂,她不是在假装喜欢你——她真的喜欢你."
沈砚舟盯着她,缓缓开口:"你们的区别是什么?"
B-2笑了笑,语气极轻:"我没有心."
——
夜幕降临.
沈砚舟走到花店门口.
门口的风铃还在,灯光暖黄.
白苏穿着围裙,仿佛什么都没变.
"沈老板要花吗?"她笑着问,声音温柔如旧.
沈砚舟看着她,忽然问:"你记得'第七题'吗?"
白苏一怔.
沈砚舟目光如刀:"若信任被利用,情感是否仍真实存在?"
白苏的笑微微颤了颤.
但她仍保持镇定,轻声答:"如果我说真实——你信吗?"
"我不知道."沈砚舟低声,"因为今天早上,有另一个你来找我."
空气瞬间冻结.
白苏的瞳孔骤然收紧.
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:"你...见到她了?"
"是."沈砚舟冷冷道,"她说她才是真正的'B'."
白苏缓缓抬起头,眼神复杂:"那你相信谁?"
沈砚舟没有回答.
他看着她的脸,忽然意识到自己连分辨她的呼吸方式都变得犹豫.
两个人都像她.
两个人都能骗他.
"沈砚舟,"白苏低声说,"不管你信不信,我必须告诉你——那个人,不只是'镜像'.她,是我最初的意识副体.她没有心,会杀人."
"那你呢?"他逼视着她.
"我..."白苏苦笑一声,"我只是那个想继续做梦的人."
外面风起,花瓣纷飞.
她抬头的刹那,灯光打在她脸上,温柔又遥远.
沈砚舟忽然问:"那如果我分不清你们呢?"
白苏盯着他,眼神里藏着泪光,却笑得很轻:"那就跟着感觉走吧.真相...不一定是安全的."
——
夜深.
咖啡馆的门被轻轻推开.
沈砚舟抬头,看见"白苏"站在门口.
但她换了装束,神情淡漠,语气冷静.
"沈砚舟,我回来了."
沈砚舟指间一僵.
她身上,有一丝淡淡的香水味——不属于那个白苏.
他心中一沉.
——她们两个,都出现了.
桌上的音响忽然自动启动,传出机械女声:
"镜像计划,最终阶段——并行启动."
"目标:白苏与B-2."
"触发者:沈砚舟."
沈砚舟的瞳孔骤缩.
整个城市的灯光在那一刻闪烁了一下,像是有人轻轻按下了"重置"键.
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