莉娜·桑德斯和杰克·戈尔登走出睿王府的侧门,拐进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,买了一堆上等的沐浴豆,香膏和润唇膏,让香水店的店员们几乎掩饰不住惊讶.他们把一整只藤箱装满了.杰克·戈尔登扛着它,沿着炒饭巷往家走去.
哈里斯·马不在家.达伦·张把院子里的雪铲干净了,刚在大门口堆好两个雪人——每个都比他高一个头,一边一个,像哨兵一样站着.
莉娜·桑德斯和杰克·戈尔登拐进巷子时,达伦跑了出来迎接他们.他一手接过杰克·戈尔登手里的藤条箱子,把它带进了主屋,然后又赶紧拿着一个大铜壶回来烧水.
"老板需要好好洗洗,"他说.
莉娜·桑德斯不慌不忙地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,然后倒回床上,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左右.起床后,她裹上了一件狗皮大衣.
哈里斯·马一直蹲在屋檐下杰克·戈尔登身旁,看到她后立刻跳了起来."老板!"
莉娜·桑德斯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哈里斯·马一眼,点了点头,表示赞同.然后,她环顾了一下庭院里已经没有青砖的地方.她走下来,一边跺着脚,一边来回走动,感受着地面的质感.
"这泥土夯得很实,"她评论道.
"没错!达伦亲自夯实了.这房子里能夯的地方,我们都夯实了——用了最好的糯米糊,浇了十遍!"哈里斯·马跟上莉娜·桑德斯的步伐,得意地挥舞着手臂.
"你知道吗,老大,你一走,就有人想骗我和达伦.你以为我好骗吗?绝对不是——我比猕猴还狡猾!谁骗谁?我们把这整栋房子的地板都夯实了,只花了三百银子——本世纪最划算的买卖!这价格谁也比不上!"
他继续说着,几个厚颜无耻的傻瓜看到莉娜不在,就偷偷溜进他们房间翻箱倒柜."他们以为我和达伦是好欺负的——呸!瞎得跟狗一样!我们可是在监视他们.第一个溜进来的傻瓜正好中了我们的圈套,最后还赔了我们三万两银子!"
"三万!"
"三张闪闪发光的,金灿灿的,四海红印的期票!"哈里斯·马双手叉腰,得意地大笑着.
莉娜·桑德斯斜眼看了他一眼.等他的笑声平息下来后,她才慢慢开口.
"太子刚才跟我说了,是永平侯府的人在打探我们.算上劳务费,达伦也亏了三万四千两银子.把那个——你管它叫什么?——臭虫——涂抹在钞票上,是你出的主意吧?现在那些钞票该有多臭啊?还能用吗?你就不能抹点...不那么显眼的东西吗?还有,我让你打听的那些事,你查到了什么?"
"嗯..."哈里斯马的舌头打结了.
"你一直在说达伦的事,"莉娜继续说道,"那你呢?过去一两个月里,你不会是一直在原地打转,找不到目标吧?"
杰克·戈尔登凑近哈里斯·马,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."胡说!我又不傻——你以为我是谁?出身名门,精通文礼!这点小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."
哈里斯·马趾高气扬地反驳杰克·戈尔登,然后,当他转向莉娜·桑德斯时,他的趾高气扬就消失了.
"我没有弄脏纸条本身,只是弄脏了包装纸.它们确实很臭,我们把它们扔得很远.我确实打听过,但没什么用.那人姓尹,名叫尹景生,是个校长,秀才.他说他家世代都在收购鬼屋.他甚至开办了一所学校,有四十多个学生.他们买下的房子,有的便宜出租给人住,有的租做店铺;他自己的学校就是鬼屋.其他的,他们拆了扩建,再重建.他家资本雄厚;他们便宜地收购鬼屋,持有一二十年,直到鬼名声消散.老板,这生意赚钱太慢了,我们等不了十年二十年."
哈里斯·马和莉娜·桑德斯说话的时候,达伦·张从厨房搬来一个大火盆,放在廊道下面,炭火上放着一口紫铜锅,然后端出几大盆羊肉片,白菜,冻豆腐等蔬菜.
四人围坐在铜锅旁,每人端着碗,开怀大吃.收拾完碗筷后,杰克·戈尔登又在火盆里添上炭,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,烤火取暖.
"从现在开始,带上你需要的一切.晚上别裸睡——随时准备逃跑,"莉娜·桑德斯抿了半杯茶说道.她的语气很平静,但她的话却很不平静.
"发生什么事了吗?"张达伦抬头看着她.
哈里斯·马和杰克·戈尔登目瞪口呆.
"在河津城刺杀太子的人,正是北域驻河津的副情报使范平安,"莉娜说道,"太子抵达河津的三天前,卡斯尔顿派来的太监在觐见时,亲自命令范平安杀死太子."
"在太子出使南地之前,南地朝廷已经指示北域的情报部门:南地的间谍工作将交由太子指挥."她继续说道.张达伦脸色一紧,莉娜拍拍他的肩膀,继续说道.
"如果范平安选择行动,而不是向太子禀报,那只能意味着——"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发出一声像是叹息般的叹息.
"命令范平安出手的人,其地位必然高于睿王,太子殿下,南国情报局局长的三人合署."莉娜说道.
"那是谁?陛下?"哈里斯·马瞪大了眼睛.
"这种级别的人,除了陛下之外,或许是睿王,或许是二皇子（他未来陛下的地位几乎已成定局）,甚至可能是长皇子,"莉娜低声说道,"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在幕后默默运作."
她又叹了口气,长长的,低低的."范平安心知肚明,刺杀得手必死无疑,刺杀失败也一样会被杀.他想找个活路,就去找吴将军."
"我不知道他跟吴将军说了什么,透露了多少,但他说服了将军.吴将军递给他一张假地图作为诱饵;范平安则把与太子会面的时间地点告诉了将军.范平安亲自出击,吴将军设下埋伏,本应是必杀之计."
但太子运气不错,反客为主,杀了范平安,然后逃进了同福客栈.赵掌柜很快就找到了我们,我们也就更快离开了城里.吴将军得知我们参与其中后,肯定意识到太子已经离开了河津,并把我们的肖像送给了河顿的邵将军.邵将军是永平侯府的将领,吴将军肯定知道这件事,也肯定和邵将军一样,希望太子死.双方都心照不宣.所以黎明时分,河顿的人就拿着我们的肖像到处寻找.他们想杀了太子,我们只是个配角而已.
杰克·戈尔登眨了眨眼,然后理解地点了点头.哈里斯·马也眨了眨眼,用拇指指着下巴对杰克说:"你和老大都发现了吗?"
"是老大发现的.别说话,我们还没完事呢."
"我说完了,"莉娜说."现在我们有了证人和物证,就看接下来怎么办了."
她又叹了口气.她喜欢卡斯尔顿——真的喜欢——但看来他们待不下去了.南国已经通缉他们了;北国似乎也快被宣布为逃犯了.真是倒霉透了.
"接下来会发生什么?我们要注意什么?"达伦·张低声问道.
"第一:如果王子被杀了,赶紧跑——立刻.第二:如果一切顺利,世界和平,赶紧跑——立刻."莉娜说着,举起一根食指,又举起另一根.
"我们怎样才能避免逃跑?"哈里斯·马问道,一边用手指划过喉咙,一边低下头,做出"啪"的一声.
"没人知道他们会推选谁.阵亡者的军衔越高,卡斯尔顿就越有理由受到青睐.明白了吗?"
她看着他们每个人."目前,随时准备.十二小时轮班值守.不要吃得太饱."
"我要再睡一会儿,"莉娜补充道.说完,她站起身,忍住哈欠,走回屋里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