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的第一缕光辉洒落在南境关上,映照着满地残破的甲胄与折断的兵器.风声低沉,带着血与火的余韵.
尽管灰烬信徒已经退去,但守军们依旧未从紧张中完全松懈.城头弓弩未收,瞭望者仍凝神注视远方,唯恐敌人卷土重来.
林曜立于关门前,注视着逐渐清理战场的士兵.他的眉宇间虽然透着倦意,却依旧挺直脊背.
"报——"传令兵快步而来,躬身行礼,"敌军退至百里之外,未见再度集结的迹象."
林曜缓缓点头,低声道:"命令诸军,继续戒备,不可掉以轻心."
"遵命!"
——
另一侧,沈若清在城楼下调度符阵师.她的脸色略显苍白,却依旧声音冷静:"阵基需要修复,务必在三日内完成.符纸和灵材的消耗记录下来,等候补给."
符阵师们拱手领命.
见她未曾停歇,林曜忍不住走上前:"你已受伤,为何不先休息?"
沈若清抬眸,声音如常:"城关未稳,我怎能休息?"
林曜微微皱眉:"若你倒下,这关口也会失去半壁支撑."
她静静看了他一眼,片刻后才轻声道:"我明白.但若让士兵们见我无恙,他们才会安心."
林曜一怔,随即沉默,眼神中多了一抹敬意.
——
日头渐高,关城内外逐渐恢复秩序.伤兵被抬入医所,符阵师修补阵基,铁匠们紧急修理断裂的兵器.
士兵们虽满身疲惫,却无一人抱怨.有人低声议论:"若不是沈大人破了那禁咒,恐怕我们已全军覆没."
"是啊,林大人勇猛,沈大人谋略...这南境,真是得二位同守."
"冰兰"二字,在士兵间悄然传开,愈发坚定.
——
午后,议事厅内.
林曜与沈若清并肩而坐,下方将领们列席.气氛沉重,空气中仍残留着血腥与焦灼.
一名副将拱手汇报:"据斥候探查,此役我军阵亡三千余,伤者近五千."
厅内一阵低声叹息.南境守军本就不满万,这样的损耗几乎占去大半.
另一人皱眉道:"敌军虽退,却仍有余力.若再度来攻,我军恐难支撑."
林曜神色沉沉,目光投向沈若清:"你意下如何?"
沈若清静默片刻,缓缓开口:"灰烬祭司未死,他们不会轻易罢手.但我料想,短期内他们难以集结大军.此战虽重创我军,却也击退了他们的锐气."
她停顿片刻,语气微冷:"不过,不能仅靠防御.若任由他们养精蓄锐,下一次攻势将更难抵挡."
一名老将皱眉:"难道你意欲出击?"
沈若清摇头:"非是贸然进攻,而是要在他们未复元之前,派出小股精锐扰其后路,使其无暇再全力南侵."
厅中一片沉吟.有人低声道:"此法虽险,却或许是唯一可行之策."
林曜缓缓点头:"我赞同.若坐守不出,终究只会坐以待毙."
沈若清望向他,眼神坚定:"那便需有人率此精锐."
林曜沉声:"我亲自带队."
"不可."沈若清毫不犹豫打断,"南境关不能无人坐镇.若你离开,一旦敌人虚张声势回攻,城关必陷."
林曜注视着她,眉头微蹙.片刻后,终于叹息:"你早已有打算."
沈若清目光冷冽:"我来率此行."
厅内顿时寂静.
议事厅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.烛火轻轻摇曳,映照在众将的脸上,神情或忧虑,或震动.
"不可!"一名老将霍然起身,声音沉重,"沈大人,你既是此战的谋主,威望正盛,怎能亲身涉险?若你有失,南境军心立刻崩溃!"
"正因如此,我才要亲自前往."沈若清的声音清冷,却不容置疑,"唯有如此,方能令敌惧,令我军信."
另一名年轻副将忍不住道:"可是,若敌人暗中设伏,岂非自投罗网?"
沈若清望向他,眼神坚定:"若无险行,便无转机.敌军虽退,却依旧虎视眈眈.若只守不攻,等他们卷土重来,我军必将再无余力."
她环视众人,声音沉稳:"我不求全胜,只求让他们胆寒,让他们明白,南境并非任其欺凌."
一阵沉默.将领们彼此对视,皆被她的话震住.
林曜终于开口,语气低沉:"你可知,此行若有不测,我——"
沈若清轻轻摇头,打断他:"林大人,你比任何人都明白,我不是求虚功之人.此行,若能换得南境数月安宁,便值."
林曜沉默良久,指尖在剑柄上缓缓收紧.
终于,他闭了闭眼,低声道:"我不赞成你亲自涉险,但我知,你已定意.既如此,我不会阻拦."
他目光深深,凝视着她:"但记住,我会留最精锐的五百骑随你.若有任何危险,他们会护你突围."
沈若清微微颔首:"多谢."
——
随后,议事厅逐渐恢复低声议论.
副将们提出细节:
由谁掌管关城防务
何时启程,如何隐匿踪迹
如何应对敌军可能的反扑
最终敲定:三日后,沈若清率五百精骑南出,绕行山道,直袭敌军粮道.林曜则留守南境关,稳固阵脚.
在场的将领们仍有迟疑,却无人再公开反对.
当众人逐渐散去时,厅中只余沈若清与林曜.
林曜缓缓开口:"若换作别人,我绝不会同意."
沈若清平静一笑:"可惜,你遇到的偏偏是我."
两人对视,片刻无言,却胜过千言万语.
——
夜深.
沈若清独自一人走上城楼.城外的战场依旧残破,血迹未干,风声中似乎仍留有昨日厮杀的余音.
她抬头望向星空.
"若此行能换得南境百姓安宁..."
轻声低语,随即袖中符箓一展,灵光点点,映亮她冷峻而坚毅的面庞.
风中,仿佛有无形的誓言在回荡.
——
南境关内,晨雾弥漫,营帐间鼓声低沉.五百精骑整齐列队,甲胄泛着冷光,战马喷吐着白雾.虽只是区区数百,却仿佛凝聚了铁血的锋锐.
沈若清身着青灰长袍,披风随风而动.她步履稳健走到队列前,目光逐一扫过将士们,声音冷静却清晰:"此行凶险,或许无法全身而返.可若成功,敌军必将数月不敢南侵.诸位,可愿随我一往无前?"
众骑齐声回应,声震如雷:"愿随大人!"
这声音穿透晨雾,直冲云霄.
——
行前,林曜亲自前来.
他穿着与昨日无异的盔甲,眉宇间却添了几分凝重.他走到沈若清身边,低声道:"我已吩咐沿途暗哨,若有异动,立即传讯.记住,不必与敌人正面硬拼,扰其后路即可."
沈若清微微一笑:"林大人放心,我自有分寸."
林曜注视着她,片刻后缓缓开口:"若此行有任何不测,哪怕...哪怕弃了南境,我也会亲自去接你回来."
沈若清怔了一瞬,随即转开目光,语气却依旧冷静:"你若弃了南境,我便不会原谅你."
两人相对无言.风声掠过,带走了未出口的情绪.
——
队伍即将启程.
沈若清翻身上马,手中长鞭轻扬.银铃般的马嘶声中,五百精骑缓缓行出南境关.
士兵们自发列队,目送她离去.有人低声呼喊:"冰兰大人,一定要平安归来!"
林曜立于城门上,目光紧随队伍远去,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.
他心底默念:
"南境...便托付给我们共同的坚守."
——
行军途中,山风猎猎.
沈若清未曾回头,她清楚,背后是万千百姓的期盼,是守军未敢松懈的防线.
她轻声低语:"若要让他们安稳生存,哪怕前方刀山火海,我也绝不会退."
袖中符箓轻轻震动,似在回应她的决心.
她的眼神,比晨曦更冷冽,比寒风更坚定.
此行,将是她与灰烬信徒之间的又一次较量.
(Lol and bruh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