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碑谷的石阶蜿蜒而下,宛如巨龙卧于山间.此刻,谷内各处已然人声鼎沸.自天未明,飞鹰的消息便如风暴般传遍了整个灵碑谷.
长老院,执法殿,学宫,兵府...各方势力的代表纷纷涌向中央议事殿.消息如烈火般燃起人心,南境的危机,灰烬信徒的再现,犹如一颗巨石投进平静的湖水,激起层层波澜.
议事殿前,林曜缓缓踏上长阶.他的神情沉稳,然而眉宇间却掩不住紧迫.副手魏清随在他身后,低声禀告:"林大人,目前已有十二位长老到场,星辉塔的代表也已入席,剩下的几位仍在途中."
林曜点头:"速请他们入座,半刻钟后,会议即刻开始."
魏清应声退去.
林曜抬眼望向高耸的殿宇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.灵碑谷素来以守护大义自居,可他比谁都清楚,所谓的大义之下,往往掺杂着无数算计与私心.
忽然,一个温和的声音自侧方响起:"林大人,你果真急切."
林曜回头,看见一袭青衣的柳湛缓步而来.他面容清俊,气度温润,虽只是新晋贤者,却已在谷中声名鹊起.
"柳贤者."林曜拱手,神情微缓,"此事非同小可,若拖延片刻,南境便可能血流成河."
柳湛微微颔首,目光却带着一丝深思:"我明白.但你可想过,若有人借灰烬信徒之名,暗中挑拨我们三方关系呢?"
林曜一愣,随即摇头:"拓跋烈的信中并无虚言."
柳湛微笑,却不再多说,只轻声道:"我会在会上替你发言,但你要做好准备——并非所有人都愿意伸手."
林曜心头一沉.他知道柳湛所言非虚.
议事殿内,气氛已然渐趋凝重.
殿宇恢弘,穹顶高耸,四壁雕刻着远古战事的浮图.石壁间悬挂着巨大的灵灯,散发着淡金色光辉,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闷.
数十位长老依次落座,衣袖广阔,神态各异.有的闭目沉思,有的低声议论,还有的面露冷漠,仿佛事不关己.
在殿堂最前方,苏星澜已静静坐定.她神情从容,双眸微阖,似乎在思索.她未发一言,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,使得靠近她的人都不由自主收敛了呼吸.
林曜入殿时,众人纷纷抬眼.议论声顿时高涨.
"林大人竟亲自召集..."
"南境之事,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?"
"若真是灰烬信徒现身,那后果...难以想象."
林曜心中清楚,这些议论不过是表象.真正的态度,将在稍后揭晓.
他径直走至主位,环视众人,沉声道:"诸位,今日聚首,并非虚谈.南境战火已燃,灰烬信徒再度现身.若我们仍旧犹豫不决,恐怕灵辉大陆将陷入万劫不复."
话音甫落,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.
长老席中,一位白须长老冷哼:"灰烬信徒不过余孽,当年早已被扫荡.南境蛮族素来好战,岂不是自己惹来的麻烦?为何要我们灵碑谷为他们出兵?"
另一位长老随声附和:"正是.若轻率动兵,岂不等同于将我们置于险地?未见确凿证据,妄动大军,实属不智."
林曜眉头一皱,刚要开口,苏星澜却缓缓睁开眼.她声音清冷,却不带火气:"长老所言,未尝无理.但灰烬信徒不同于寻常余孽.若他们真有卷土重来的可能,观望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."
此言一出,殿中瞬间安静下来.
林曜微微一怔.虽然苏星澜语气中仍有谨慎,但她显然已点破危机.
柳湛轻声接过:"苏大人说得对.但请诸位想想,若今日我们按兵不动,待灰烬信徒势大,再求合力,怕是已来不及了."
大殿再度陷入议论.有人赞同,有人摇头,气氛如烈火般摇摆不定.
林曜环视众人,心中暗道:今日这一场,必定不会轻松.
大殿内的空气愈发凝重,仿佛连灵灯的光芒都被辩论的气息压得黯淡.
林曜站在中央,背脊笔直,声音沉稳而有力:"我亲眼见过拓跋烈的信中所述.灰烬信徒并非捕风捉影,而是真切出现在南境.若我们今日仍旧怀疑,推诿,后果,便是我们亲眼看着整个南境化为废墟!"
话音如铁,重重砸落.
白须长老冷声反驳:"林大人,空口白话,怎能当作证据?一封信,就要我们动用谷中数万弟子,冒险远赴南境?你可知,这意味着什么?"
林曜沉下目光:"意味着我们守住了最后的底线."
苏星澜此时缓缓开口,声音平静却冷彻:"若南境失守,灰烬信徒必然不会止步.届时,他们或许就会出现在灵碑谷的山门之前."
她的语气轻淡,但殿中却骤然一静.
白须长老神色一僵,却仍不甘示弱:"即便如此,我们也不可轻举妄动.动兵,是大事."
柳湛微微前倾,眸光温润,语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:"长老,若灰烬信徒真能驱动裂地魔猿,你以为凭南境之力能独自抵挡吗?到那时,他们破开防线,我们又能安然几日?"
此言掷地有声,几位本来摇摆的长老不由低下头去.
林曜趁势道:"我提议,即刻派出援军,支援南境!由我亲自率队,与拓跋烈并肩,共御外敌!"
此言一出,整个大殿沸腾.
有人低声应和:"林大人所言有理."
也有人皱眉摇头:"此举过于仓促."
苏星澜却未急于表态.她静静望向林曜,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.片刻后,她才淡淡开口:"若要出兵,必须稳妥.否则,若灰烬信徒另有图谋,我们将陷入险境."
林曜转首看向她:"苏大人有何良策?"
苏星澜略一沉吟:"星辉塔愿先派遣精锐术士,布下防御法阵,以防敌方渗透.若前线确认危险无法缓解,再调动大军."
林曜眉头紧锁:"时机不等人."
苏星澜轻声回道:"急切,有时正是陷阱."
二人对视,空气似要凝固.
柳湛此时笑着打破僵局:"我有一议.林大人所言,强调迅速;苏大人所言,注重谨慎.既如此,何不取其中策?先由灵碑谷与星辉塔各出一支精锐,随林大人前往南境,与拓跋烈会合.若局势确如所言,再召集大军."
他话音方落,殿中议论再起.许多长老纷纷点头,显然这一提议折中,最易为人接受.
林曜沉吟片刻,终点头道:"好.我愿率队先行."
苏星澜亦颔首:"星辉塔将派遣符阵师随行.但林大人,请记住,你背负的不只是元灵关的荣誉."
林曜凝视着她,声音低沉而笃定:"我背负的,是灵辉大陆的未来."
议会暂告一段落.
众人陆续离席,殿内逐渐空旷.
林曜独自站在主位前,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.他明白,这场会议只是开端.真正的风暴,正在远方凝聚.
而在殿外高台,苏星澜与柳湛并肩而立.
柳湛轻声道:"你方才退让,是出于谨慎,还是另有深意?"
苏星澜唇角微弯,未正面回答,只淡淡道:"世事如棋,若要胜局,岂能只看一步."
她眸中寒光一闪,低声补上一句:"但愿林曜能撑得住,不然,这一盘棋,便要换人来下了."
(Lol and bruh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