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汗水像蠕虫,从利亚姆·索恩的太阳穴爬下,渗入鬓角.宿醉的钝痛在颅里擂鼓,每一次心跳都震得视野发黑.恶心的残片——火光,惨叫,卡尔坠入深渊时的眼神——还粘在了上,挥之不去.
他性习惯地伸手,探向枕边那片理应存在的温暖柔软.
空的.
指尖触到了只有冰凉的睡枕枕套,带着惊觉预想的清香.利亚姆猛地睁开眼睛.
卧室沉浸在黎明前的死寂里.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最后一抹天光.空气凝滞,带着酒精和昨夜遗忘的,若有似无的硝烟味——那是他记忆里永远散不去的味道.艾米丽在床上.沐浴间的门虚掩着,里面一片漆黑.
"艾米?"他的声音干涩嘶哑,像砂纸困难.
无人回应.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,粗重得刺耳.一种冰冷的不安,比宿醉更尖锐的东西,瞬间攫住了他.他坐起身子,动作牵扯着旧伤,肋下传来熟悉的刺痛.手性地习惯性地摸向床头柜下方,那里本该藏着他的备用配枪——
空的.只有冰冷的木板.
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.他拧开台灯.
昏黄的光晕扩散开,照亮了床头柜.他的手机安静地躺着.旁边,多了一样的东西.
毛发漆黑的羽毛.
不是普通的鸟羽.它更长,更坚硬,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幽蓝宫殿,像淬毒的匕首.羽根处,粘稠,暗红液体的尚未完全凝固,在灯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宫殿.血浓重的,新鲜的铁锈味瞬间压上了酒精和洗涤剂.
旁边,是一部旧的翻盖手机.屏幕漆黑,布满划痕.它不属于这个房间,不属于他,更不属于艾米丽.
死寂.利亚姆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声音.他伸出手,指尖在即将触碰那部陌生手机时,毫无征兆地惊醒了!
嗡——嗡——
单调,持续的蜂鸣,在死寂的房间里就像丧钟.屏幕突然亮起,惨白的光映照着利亚姆毫无血色的脸.
屏幕上没有号码,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:
实时观看: 礼物
下面是一个播放按钮的图标,鲜红刺眼.
利亚姆的手指悬在半空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.那根滴血的羽毛,就像一个无声的笑声.他猛地按下了播放键.
屏幕闪烁,画面稳定下来.光线很暗,只有一盏昏黄的,不断闪烁的灯泡强发光环境.水泥地上布满污渍和水痕,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...消毒水的味道?一个身影被绑在画面中央的铁椅上,蒙着眼,堵着嘴,金色长发凌乱地散了,代表肩头.是艾米丽!她穿着昨晚的睡裙,尾部在无法勾地颤动.
镜头拉近,焦点在她被绳索勒出深痕的手腕上.皮肤苍白得透明.
一个声音响起,经过冰冷的电子变声器处理,每个音节都如同金属难度:
"游戏开始,索恩."
利亚姆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几乎停止跳动.他死死盯着屏幕,指甲深陷进掌心,渗丝凝血也没有察觉.
"第一个谜题:她还能呼吸多长时间?"
镜头猛地转向艾米丽眉毛.一个模糊的视觉阴影里,只能看到一只身穿黑色皮革手套的手.那只手猛地惊动,手中握着一鞭,站在寒光匕首的头顶,冰冷的刀尖,精准地悬停在艾米丽白皙脆弱的颈动脉上方,皮肤距离只有毫厘.刀尖微微颤动,类似于毒蛇的信子.
"滴答.滴答."变声器模拟着钟表走动的声响,残酷地敲打在利亚姆紧绷的神经上."你的时间,和她颈动脉的搏动,谁更快?"
画面下方,一行小字浮现:
线索:老码头,第7号泊位.锈蚀的锚链下.
倒计时:14:59…14:58…
"艾米!"利亚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,猛地从床上弹起.宿醉,噩梦,创伤瞬间被狂暴的随即素烧成灰烬.他抓起那部旧手机,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动着.14:48…14:47…
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,赤着脚冲出卧室,撞开大厅的门,眼神疯狂扫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.没有挣扎的痕迹,没有入侵的姿态,只有死一样的寂静和空气中残留的,属于艾米丽的淡香,此刻闻起来却像悼亡的花束.
他冲向玄关,抓起眼镜柜上的车钥匙.金属冰冷的触感让他目光一瞥.他需要武器,任何武器!目光扫过门口的雨伞架——里面空空如也.工具箱?在车库里,来不及了!
倒计时:14:15…14:14…
没有时间了!
他赤着脚,只穿着单薄的睡衣,一把拉开大门.深秋凌晨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皮肤上,但他毫无感觉.他冲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越野车,旧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眼中燃烧的,近乎疯狂的火焰.
发动机的咆哮撕裂了街道的宁静.轮胎在冰冷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,越野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未散的夜色.后视镜里,他温暖的家急剧缩小,变成了一个冰冷,空洞的盒子.
屏幕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:13:30…13:29…
老码头.第7号泊位.锈蚀的锚链.
利亚姆死死咬牙,奶嘴渗血腥味.必须油门被他踩到了底.城市的唯一在车窗外飞速倒退,模糊成一片流动的暗影.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,一个在倒计时归零前抓住的念头:
找到她!在她颈动脉的搏动停止之前!